了高速路上。
程天佑覺得自己一口老血都快噴出來了,三觀被自己的屬下震得粉碎,就差發飆罵人了!
錢至一面將車開得風馳電掣,一面說,大少爺!您一直不都是個挺沒底線的人嗎?!怎麼突然要做道德楷模了!
我擦!有這麼跟領導說話的嗎?錢至你吃了毒蘑菇了吧!程天佑的臉陰陰的,額上青筋暴綻,黑成了石墨。
不過一趟魏家坪,全天下是都瘋了嗎!
原本一直穩妥跟在後面的車子,突然飛速超過了錢伯的車子,右轉明月村直接下了高速,折向魏家坪方向。。
常山在車上,直接蒙了,他轉頭,對著車裡那個一直靜默的老人,說,錢、錢伯!大、大少爺他……
錢伯似乎並不驚訝,彷彿一切早已預料到一般,墨鏡之下,誰也看不清他的表情。他捧起茶杯,聞香,良久,開口,說,由他去吧!
是啊,由他去吧!
如果當初,他有這腔熱血,他也會漂洋過海,同她過完這一輩子。無論,她比自己大多少歲!無論她曾是自己兩姓主人的女人!無論這個世界的唾沫會怎樣將他們淹死!無論程方正對自己有天大的深恩!無論她會不會愛自己他也要一生追一次!
如今,他老了。
老到只剩下漫天遺憾,無止無休。
他怨恨程方正的欺瞞,卻再也換不回一個機會,為她不管不顧的機會。
他回想起自己十七歲的那個夜晚,湘西的月色之下,密密的林影之中,作為湘西魔頭看家護院的小嘍囉,他放走了自己的主母陳予墨和她的情人。
她美貌如花,豆蔻年華就被某落草湘西的**將軍掠為壓寨夫人,解放後,湘西匪患並未根盡,五十年代末,一個來自江浙富庶之地公子哥兒探險湘西遇上了危險,也遇上了她。
那一年,那個年輕的富家少爺,二十五歲,遇見了二十七歲的她,風姿依舊,美麗動人的她。
盛時容顏,舊時少年。
世間歡好,不過一見鍾情一場。
還君明珠雙淚垂,一枝紅杏出牆來。
情到濃處,兩人決意私奔天涯。
而他,十三歲流浪深山,被她收留,冰雪之中的一片乾糧,一碗熱粥,從此,在他心中,她就是菩薩。暗生的愛慕在他少年心底滋長著,不見天光。
那個富家公子,最終帶走了她;在允諾這個看守少年,一輩子絕不負予墨的諾言下。
她離開之時,回頭看了他一眼,月光下,那個倔強的少年的臉,近乎悲壯的表情。那一刻,她想到,她的離開,必然會陷這個少年於水火之中。於是,在她的懇請下,那個富家公子也帶走了他。
從此,在富家公子的支援下,他讀書,學習,成了那人的左膀右臂……
這一生,與其說他安排著富家公子的此生諸事,倒不如說,這富家公子,左右了他的一生。
那個富家公子,就是程方正。
……
一晃五十多年。
他將一生,都給了程家。
而程方正卻給了他一樁謊言,關於她。
這麼多年過去了,他怎麼就這麼毫無愧疚?如此坦然地違背了當初帶著她私奔天涯時的諾言,此生絕不負陳予墨?
巴黎度假歸來,他傷心痛苦,他此生最愛的女子,在那座豔遇的城,遇到了更好的良人,不再歸來;而他只能在萬般無奈痛苦之下娶了自己不愛的富家女……
如今看來,那痛苦不過是表演,那無奈更像是早已安排。
只是,當初,他將你留在巴黎,是不是許下了更甜蜜的言語?
要你在這裡等他?
他一定會回來找你!
他痛苦他無奈他卻不能不娶那個他不愛的富家女。
然後,此生,你就在冰冷的房子裡,陌生的城市,舉目無親,一字不識,再也回不到舊裡。
難過的是,你真的一生都在等他。
哪怕最後你患上了老年痴呆,忘記了整個世界,卻還是記得他,記得他說過,等著他,他一定會回來找你。
是不是,五十多年,那個二十五歲的男人,被一個十七歲的少年逼著許下的諾言,本就是敷衍,就是大人對小孩的笑話一場?
——你要一輩子對她好!明月下,竹影中,院門前,少年說。
——我發誓一輩子對她好!她如我的命!她在我的命便在!她亡我的命便亡!青年男子握緊女人冰冷的手,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