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他又冰著臉灰溜溜地跟著我回到了家。
他繞著冷鍋灶轉了一圈,又問了我一遍,今晚吃什麼?
我一面收拾那些沾了塵的舊物什,一面說,我記得某些人好像會打獵!要不,你再去打獵?
其實,昨晚我本來要求他用q幣跟胖姐姐去換點兒人民幣帶著,他卻死死地堅持到了天生苑他可以刷臉。
我心下明白,他是在捍衛他qq農場裡的花……不就是個qq農場嗎?總裁,你玩這麼低智的遊戲真的好嗎?
昨晚他沒聽我的,於是,今天,我們倆身無分文地在冷灶臺前大眼瞪小眼。
我說,讓你昨天去用q幣換,你不聽!現在好了!你去找隔壁的吳嬸子……
程天佑原本冷峻的臉上略有喜色,說,她會幫我們?
我搖搖頭,把未完的話繼續說完,……也沒用!她又不玩qq!更不玩qq農場!自家農田就夠她捯飭的!你那些q幣在魏家坪就是個零!
程天佑並不服氣,說,怎麼能是個零?起碼是個蛋!
我冷笑,你要不去劉大爺家問問,你說,大爺,我用一百q幣換你兩個雞蛋!他能一大耳光把你扇到村頭的清水河你信不信?
程天佑抱著胳膊看著我,說,嘖嘖,我以前怎麼就沒發現!你嘴巴還挺厲害!
我不理他,繼續收拾房間。
月上西天的時候,房間也整理得差不多了。
我看了看包裡的幾根胡蘿蔔,去母親的墓地歸來時,遇見鄰居,送我的;本著再恨他,我也不想餓死他的人道主義精神,我拎著胡蘿蔔走出門,打算救濟一下這個四體不勤、五穀不分的公子哥兒!
一出門,一陣詭異的烤肉香從院子裡飄了過來。
程大公子坐在院子裡,滿頭雞毛,笑得滿口大牙,花枝招展,他一見我,既慵懶又霸氣地揮舞著手中的棍子衝我炫耀,說,我打獵回來了!
我往他手中的棒子上定睛一看,是一隻已經烤到黃燦燦的肥雞!
我直接三步並作兩步走了下去,抵抗著肉香的誘惑,指著那隻雞,急了,說,什麼打獵啊?!你這是偷!
程天佑看了我一眼,黑下臉來,說,你開玩笑吧!那隻雞就自個兒在街上溜達,是我撿的!
我說,農村裡的雞都是散養的,你是要蠢死嗎!你氣死我算了!
程天佑說,你愛吃不吃!我直接跪了,毫無節操,我說,我吃!
程天佑忍著燙,將兩條雞腿掰給了我,挑剔而嫌棄地說,最討厭吃這種全是肉的東西了!愛吃這種膩人的雞腿的人都很蠢吧。
我一面毫不客氣地啃著雞腿,一面點頭,我說,大哥!你特別有見解!真的!讓我蠢死吧!
不知道為什麼,肉滑到喉嚨那一刻,我突然咽不下去了。
瞬間,淚水流滿了臉。
我想起了涼生。
我想起了我們的小時候。
我想起了他踩在板凳上,踮著腳給我夾到碗裡的那些紅燒肉。
他說,你吃吧。哥哥不愛吃。太肥了。
可他漂亮的眼睛,卻一刻都沒離開那些肉,就這樣眼巴巴地看著那個很蠢很蠢的我,將它們全部吃掉。
很蠢很蠢的我連肉汁都舔光了,還對他笑。
我抱著程天佑號啕大哭。
程天佑愣在那裡,沒說話,但他知道我想起了誰。
這麼多年後,月亮下面,那個已不再是你的男人,懷裡抱著一個為你號啕大哭的女人,和一隻肥得滴油的烤雞。
很滑稽,是不是?
滑稽得就像我們的這場命運。
他像極了你,所以惹哭了我。
程天佑任由我抱著,眼淚鼻涕肆意橫流在他的衣衫上,他的另一隻手支撐著那隻滴著油的肥雞,另一隻手幾經遲疑在空中,最終,也沒有落到我的肩膀上。
他低頭,下巴輕輕地似無意蹭過我的髮絲,是他最後的貪戀與溫柔。他說,你和他會團圓的。
我保證。
199 我不是歸人,是個過客
天上的月亮,那麼圓。
圓到孤單。
夜漸深,白色的月光,映在牆壁上,她張大眼睛望著天花板的方向,時光就這麼溜走了,不需要對任何人交代。
此刻,傷感,就如同脫落的牆皮,廉價而不合時宜。
她下床,走到窗戶邊,撐手在窗臺上,抬眼望去,小院半頹的牆,老樹的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