償所願了,對不對?!
程天恩轉臉盯著我,目眥欲裂,那表情,恨不能將我生吞活剝了,他說,你!再說一遍!
我迎著他的目光,毫不退縮,冷笑道,我說您得償所願,大仇得報了!
如果說,此刻,我豁出去了,這個世界我都不在乎了,任何事情我都不在乎了,但這個男人的生死,卻還是我在乎的。
這是我欠下的。
我對程天恩說,難道不對嗎?要不,你為什麼封鎖程天佑住院昏迷不醒的訊息?!你為什麼不告訴程家長輩他危在旦夕?!你為什麼不把他送往北京、上海更好的醫院……你就是想他不治而亡!
說到這裡,我望了病床上的天佑一眼,竟再也忍不住,開始悲泣起來,我說,他是你的親哥哥啊……你們一母同胞,你怎麼……怎麼可以將他囚禁在這裡等死啊?!
我說,天恩,你放過他吧。
你這個蠢……他嘶吼著,話沒有說完,就已緊緊捂住自己的胸口,彷彿不知道被多大的怒意給衝撞了心肺一般,又彷彿自己一片苦心被錯看,艱難地喘息著。
他清俊絕美的臉上是痛苦無比的表情。
就在這時,惱人的手機鈴聲響了起來。
依舊是他那屠夫一般身材、太監一般聲音的親信,迅速上前,將手機遞給他,聲音有些抖動,說,二少爺,是……老爺子香港那邊的電話……
程天恩呆了一下,似乎毫無準備。
8 牽了誰的手,成了誰的新娘
程天恩接過電話,一面小心應付,一面不動聲色地環視四周他的手下,頗有審視的味道。
電話那頭不知道是說了些什麼,只聽到程天恩最後微笑著說了句,好的,錢伯,您放心,也讓爺爺放心。
電話收線那一刻,程天恩怔在那裡,握著手機的手卻一寸寸地收緊,指節泛著駭人的白。他的親信一看,連忙上前,問,二少爺?
程天恩回過神來,緩緩抬頭,看著他的親信,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告訴對方,說,錢伯要來。
他的親信立刻吃驚起來,說,錢伯?他不是退下去養老了嗎?難道是大少爺昏迷的事情……老爺子知道了?
程天恩點點頭,瞬間,他的臉色變得凝重,目光凜冽,頗有嗜血的味道。他狠狠地將手機摔在他那幫手下的腳邊!
砰——
是手機四分五裂的聲音。
他抬起頭,壓不住那氣到極點的喘息,哆哆嗦嗦地指著一眾手下的鼻子,說,你們!你們!是誰去告的密?!
一時間,他的下屬們紛紛噤若寒蟬,相互不安地窺視著,卻不敢發出一絲一毫的聲息。
最後,他們卻又紛紛低下頭,彷彿為自己開脫一般,說,二少爺,我們也不是有意的,只是大少爺出了這麼大的事兒,都這麼久了,我們怕有個萬一……
然後有人說,二少爺,我們這麼做,也是為了您啊。您對老爺子隱瞞訊息,是怕他老人家擔心,那是您的孝心。可萬一……萬一要是……大少爺真的出了什麼差池……最後老爺子還是會怪您的……我們做下屬的,真的是為了您著想的啊,二少爺。
然後,一眾人紛紛應和,說,是啊,是啊,二少爺。
哈哈哈哈——
程天恩仰天苦笑起來,聲音裡透著無比的悲涼。
他本以為是錢至走漏了風聲,剛剛不過是作勢試探一下,沒想到卻真的是自己的手下,而且還是一群手下。
我在一旁,看著這突來的變故,竟替天佑鬆了口氣。再看天恩憤怒如此,我冷笑,心想,難道是因為瞞不住程老爺子程天佑昏迷的訊息,獨吞不了家產了?
笑聲過後,程天恩大口地喘息不止,似乎是舊疾突發一般。他苦苦一笑,用手直戳自己胸口,問他們,二少爺?!我?!二少爺?!
他的那個親信見他如此,連忙上前,不停地安撫他的後背,試圖減緩他的痛苦,他說,二少爺,二少爺,您別動怒,別動怒。
程天恩一面喘息,一面甩開他,大吼了一聲,我不是你們的二少爺!我不是你們的二少爺!
他痛苦地閉上眼睛,重複地喃喃著,我不是你們的二少爺!我不是!
呵呵——
哈哈哈哈——
他苦笑,盡是苦不堪言的味道,喃喃道,二少爺?!程家從來就只有一個大少爺,哪裡有什麼二少爺?!我在你們眼裡,就是一個可憐的瘸子!一個一輩子都站不起來、掌不了事的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