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就算是他留在這個城市裡,我也會和你一起,我會給你做個好妻子,我不會再深陷在你所說的感情漩渦裡的,我求求你!
程天佑吃驚地看著我情緒的驟然轉變,他本來已經準備好足夠的冷漠和殘酷來無視我對他隱瞞了涼生一切事情的責問,準備好了漠視我傷心控訴他的欺騙以及他逼涼生離開,甚至準備好了我會為此而憤然離開。
但當他發現自己錯了,發現我居然可以為了那個叫涼生的男子收起了自己身上所有凌厲的刺,這麼低眉順眼地哀求他的時候,瞳孔裡閃過了支離破碎的絕望。
支離破碎的絕望。
他臉色青白,俊美異常的眼角重重垂下,他長長吸了一口氣,抬頭,緊緊盯著我,目光清冷如水,他聲調沉重緩緩地問,姜生,你……是說,你答應嫁給我,在我沒有向你求婚的情況下,在我沒有任何承諾的情況下,你願意……嫁給我?
我愣了一下,才緩過神來,原來,剛剛,自己為了能見到涼生,情急之下說過什麼。 但是,愣過之後,我依舊重重地點頭。
程天佑長嘆一聲,嘴角彎起一個悽美的弧度,他說,好的,姜生,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他知道了什麼呢?
他知道了一個叫姜生的女子,對他承諾,可以嫁給他,只為了換取,見一個叫涼生的男子一面。
僅僅一面。
賭上她的心她的身體她的一生。
他什麼也沒說,緩緩地走向門口。
回頭,累累傷痕的目光。他說,姜生,我告訴你!我的愛容不得半分交換!你不需要同我交換,你這一輩子都是我的!而且,對於涼生,你還是死心好了!說完,門重重關上。
我瘋一樣地跑上前,捶打著門,我說,求求你了,求求你了啊,你讓我見他一面吧。就一面!天佑啊!我什麼都不同你計較了,不計較你欺騙了我這麼久,你還同我計較什麼,你這是囚禁我嗎?
門外的玻璃窗上,是天佑傷心絕望的眼,他一字一頓地說,我不想看你這種失魂落魄的模樣!我就是囚禁你!就是明明白白地告訴你,從此,你的生活和那個叫涼生的男人永無關係!然後,他看看腕上的手錶,說,等涼生的飛機起飛了,我就放你出來!還有小綿瓜的事情,你不需要擔心,我會照顧好他們的!
他說,還有一個小時,等涼生的飛機起飛了,我就放你出來!
那一刻,似乎全世界時鐘的滴答聲都響在我的耳邊,令我的耳蝸疼痛欲裂!時鐘,永遠理解不了世界上離人的斷腸,所以,它們跑得依舊那麼歡暢。
是的,歡暢。
我一遍一遍地拍打著門,焦躁而無助地哀求著程天佑,我說,求求你,讓我見見涼生吧。求求你求求你了。
而這個男子卻不再有往昔的溫柔,他看著我,眼神清冷,如冰如鐵,嘴角緊緊抿起,那麼倔強,那麼堅硬。
當時的他,該有一顆多麼堅硬的心臟啊。
他可以對著我的哀求、我的眼淚、我的脆弱不管不顧,堅硬如斯!
時鐘。
嘀嗒。一分一秒,如同細刺,直直地插入我的心臟。
原本的哀求變成了低泣。
低泣漸漸變成了絕望。
最終,我的眼淚乾涸,乾涸在我的眼角,變成了微笑的模樣。
我對著玻璃窗前的天佑傻傻地笑,眼眉如花,我說,好的,我不去看涼生了,我不去看了。我答應你還不成?
說完,我就悄無聲息地將鎖反鎖。
天佑遲疑地看著我。他喊,姜生,你想幹什麼?
我沒有看他,徑直走到病床前的桌子邊上,拿起水果刀,凌厲的刀鋒,就像是天佑的冷酷,割斷了我和涼生所有奢望。
刀鋒冰涼。
脈搏之上,血液溫熱。輕輕一劃。
豔紅的鮮血在我的手腕上,開出了紅色的花朵,一滴,一滴,落在地上,落在天佑幾乎瘋狂的瞳孔裡。他瘋狂地撞門,他說,姜生,姜生,我求求你,不要啊!不要啊!
疼痛在我的眉心,我還是很努力地對著天佑笑,是的,你不就希望我幸福嗎?不就希望我開心嗎?那麼,在割腕的劇疼之下,我也開心給你看,我也幸福給你看!
一刀。
深深地落下。
另一刀。
再深深地落下……
門被撞開那一瞬間,很多人湧進了病房,醫生,護士,陸文雋,還有程天佑。我幾近渙散的瞳孔,看著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