燦的,黏黏甜甜的。他圍著鍋臺忙,我在他身邊坐在小板凳上吃。
涼生揉揉被油煙燻紅的眼睛,問我味道怎麼樣。我吃得跟豬似的,嘴裡卻說,還行,也就這麼回事兒吧!
涼生說,哦。
本來是要給北小武拿一些“也就這麼回事兒”的年糕,可是我嘴巴一抽風,全都給塞進自己肚子裡了,為此還肚子疼了三天,直在床上打滾。涼生那三天只肯給我喂白水,不讓我吃飯。他說,年糕這東西在腹內不好消化,你完全消化了才能好起來。結果,那三天把我餓得死去活來的,一冬天長的膘全在那三天給餓沒了。
可能是小九最近過得很好,所以,北小武見到我的時候,還像一個猴子似的,不停將手伸進我的包裡亂撈,撈出什麼來,就啃什麼。他說,姜生,奶奶的,這個春節我就跟楊白勞似的,快餓毀了!
我和涼生提前了兩天回學校,就是為了能與北小武和小九在一起廝混上兩天。我們將所有東西都拎到北小武的新出租屋,一個很漂亮很溫暖的二居室。最大的遺憾,就是離學校比較遠。沒關係,總的來說北小武還算是一個小大款。他可以打車來回,不必像我一樣,為一支兩塊五毛錢的潤唇膏猶豫上半天。
我問北小武,怎麼不見小九呢?
北小武說,小九不住在這兒啊。
我說,哎呀,我給忘了,你們倆這可是童男女的小感情,純潔!說完了,我就後悔,我本來是想開玩笑,現在卻覺得是在諷刺小九。
好在北小武並不是太敏感的人,所以,他根本沒有覺得有什麼不舒服,他一邊吃我們帶來的東西,一邊讓我和涼生看他最近的大作。
北小武的繪畫天賦確實不錯,今天我才小小地震撼了一下,以前,我總覺得他不過是胡搞亂搞,信手亂塗而已。
靠近北面的房間裡,沒有陽光,北小武一個寒假的畫作全部在這裡,每一張畫上都是小九清瘦的模樣,有她微笑的、發呆的、玩遊戲機的,還有一張是睡著的。這張睡著的,本來是背對著我們的,可能北小武並不想讓別人看到這幅畫,甚至不想讓小九看到,但是我的手就是喜歡亂抽筋,總是喜歡翻東西,估計在我周圍,我唯一沒有翻過的便是涼生的小陶罐。
睡著了的小九,像一個天使。長長的眼睫毛舒展著,長髮散在枕頭上,手靠在臉頰處,眉心有些皺,可能是夢裡遇到了什麼不開心的事情。
北小武見我翻出了這張畫稿,不好意思地嘿嘿笑。我看看他,說,很好看啊,小九怎麼看都好看,北小武,你畫得真不錯。
突然,我的嘴巴又比大腦反應快了,我說出了一個很神奇的想法,我說,北小武,你沒給她畫那啥人體寫真嗎?
我當時絕對沒有什麼齷齪的想法,我只是前幾天看電視看到了那部傳說中的好萊塢大片《泰坦尼克號》,被上面的故事給感動得痛哭流涕,然後又覺得北小武同小九的故事也夠悽慘的,所以就這麼類比了一下露絲和傑克。
可是我的話把北小武給問傻了,他絕對不會想到,某一天,我也會問出這麼色情的問題。其實,色情嗎?不是現在都說,那是人體藝術嗎?要不就是人體文化。總之,他們都說是藝術的、文化的,幹嗎我說出來就是色情的呢?
涼生慌忙將我拉出屋子,拉到客廳裡,讓我好好曬一曬社會主義陽光。他大概知道我是想起了《泰坦尼克號》上的橋段。當時我還指著露絲問涼生,我說,你們男人是不是都喜歡這一型別的女生啊?當時涼生說他去廁所,就逃過了我這麼變態的問題。涼生覺得,我似乎很缺少男女大防這一種意識,所以,他想用社會主義陽光幫我驅趕掉因為《泰坦尼克號》而殘留在身上的資本主義陰霾。
下午的時候,北小武打電話找到了小九。
小九來的時候,帶了一身雪花,海藍色的圍巾更顯得她臉色的青白。她看見我同涼生,忙說,新年好啊,新年好啊。還沒等我回問她好,她就伸出手來,鬼笑,說拿紅包啊,拿紅包!
見過財迷的,沒見過這麼財迷的。
那天下午,我們到朱老大餃子村吃的飯。聽說朱老大的老闆是一個女的,從沂蒙老區走出來的,似乎下過崗,然後白手起家,創造了朱老大的神話。我一向敬畏那些精明強幹而不妥協的女子,有時候,女人身上表現出的那種堅韌,是令很多男人都汗顏的。如果不是未央講過一些關於寧信的事情,我寧願相信寧信是自己闖出的天地。
那天吃餃子的時候,我一邊吃一邊念金剛經。我祈禱將來自己也能這麼有出息,至少,這樣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