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技在這個年齡段已經是所向披靡了,素描畫能在青年賽一路通殺,色彩還沒見過,但想必應該不差?就算色彩不行,也可以靠著素描大殺四方,還有年齡,才十六歲,簡直完美。
事實證明,不只是畫家盯上了鹿月漫,顧影萍慶幸自己為了陪顧斐文來到這場展覽,要是錯過了這個新人,足以讓她懊惱一個星期!
視線猶如實質,她目不轉睛地看著那位女孩。
她的肌膚、她的手,她的睫毛、她的…眼。
面對女孩黑漆漆的眼瞳,顧影萍微眯眼,笑意不明。
哎呀…被發現了呢。
“你怎麼在這裡?”
顧斐文畫完後找不到顧影萍的身影,別提有多納悶了,不在就算了,居然還在競爭對手的圍觀群眾找到了身影!這是叛軍吧?!
顧影萍輕巧地收回視線,她轉過頭看向顧斐文,挑眉抬起下巴,示意他看向前方的位置。
“看。”
顧斐文皺起眉頭,順著她的視線看去。
“......”
顧影萍噗嗤一笑,紅髮隨著動作而晃悠,她意味深長:“要不發表個點評?”
她像是一隻貓,蹲守在洞口前惡劣地玩弄著獵物,眼裡閃過冰冷而興奮的光芒,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對方會表現出怎樣的醜態。
顧斐文遲遲沒有說話,只有緊抿的嘴唇昭示著他的不平靜。
他嘗試用挑剔的眼光看,卻一無所獲,他試圖用最惡劣最狠毒的想法揣測她,卻無濟於事,那兩幅畫在他眼裡成為了耀武揚威的象徵,最讓他恐懼的是,那女孩的畫真的讓他感覺到了顫慄。
他失去靈感、被人肆意嘲笑時,雖然痛苦、憤恨,卻不以為然,因為他認為自己遲早可以重返光輝。
他堅信自己是個天才,並且引以為傲。
然而——
顧斐文呼吸沉重地閉上了眼,美術館的燈光太亮了,照得他有些頭暈目眩。
顧影萍低低一笑,她的聲音像爬行在玫瑰園的冷血動物,獠牙刺入他的肌膚,毒液一點點地滲透進去。
“你發現了一個真正的天才。”
她勾起嘴角,眼神夾雜著悲憫與嘲弄,塗著藍色貓眼的手指搭在自己的下巴處。她眯起眼,笑容越發燦爛。
“你終於無法自欺欺人了。”
火,愈燒愈烈。
許許多多的聲音重複在腦海之中,那些人的面孔都被一張張可怖的小丑面具覆蓋,他們指指點點、嬉戲嘲弄。
顧斐文的沉默令顧影萍有些失望,她不禁搖了搖頭,內心在這個名字上狠狠地打了個紅叉。
“你說得對。”
錯愕地挑起了眉,她饒有興致地看向原本還在消沉狀態的顧斐文。
顧斐文眉眼間陰沉得嚇人,他沒有看向她,而是遠遠地望著鹿月漫。
“她是天才。”
少年呢喃的嗓音恍若羽毛,他低垂下眼簾,光滑的瓷磚地板倒影他的臉龐,抿了抿嘴,面色逐漸變得肯定。
他抬起頭,一字一句地說:
“但我也不差。”
嗯?
顧影萍這下真的驚訝了,她咧開嘴笑了,期待他下一句會是什麼。
“就算我不是天才,我好歹也是人才!”
...
顧影萍面色一凝,過了半晌,低下頭,肩膀聳動,悶悶地笑出了聲,她給對方豎了個大拇指,表示佩服。
顧斐文才不管顧影萍到底怎麼看自己,他冷哼一聲。
“就算她是天才,但我可以比她更加努力,兩倍、三倍、五倍的努力都可以!我這次落後,不代表次次落後!”
他似乎找到主心骨,桀驁不馴再次浮上他的面孔。
“下一次,我一定會贏了她。”
顧影萍笑而不語。
這男孩似乎忘了一件事。
在藝術圈中,從來沒有“輸贏”的說法,除了真的是隨手塗鴉的,否則每幅畫都會有自己美的一面,或許蘊含著畫家的心情,也或許是不經意創作出來的天馬行空。
藝術,原本就是為了創作、體會、感受、共情。
她意味深長地說:“那我期待著。”
如果畫畫真的能僅憑努力論功夫就好了,就不會有那麼多鬱鬱寡歡的浪子,不會有客死他鄉,更不會有那麼多默默無名、在寒風中死去的畫家,更別說,許多大藝術家只有在死後才真正地揚名天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