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早就告訴過你,在沙漠上,每天都可能遇到幾十個垂死的人的,你若要救人,別的事就都不必做了。”
胡鐵花吃驚道:“你……難道見死不救?”
姬冰雁冷冷道:“我們難道是為救人而來的?”
胡鐵花又叫了起來,道:“你的心這麼狠?”
姬冰雁道:“在這種地方,只有心狠的人,才能活下去,你快要死的時侯,也絕不會有人來救你的,只因若有人將水分給你,他自己就要渴死。”
楚留香微笑道:“但現在我們的水豈非足夠有餘?”
姬冰雁道:“沙漠上還有這種人,你救了他,等他力氣恢復時,反而將你殺死,再搶了你的食水和牲口逃走。”
楚留香笑道:“憑我們三個人,世上有誰能殺得了我們?”
胡鐵花大聲道:“不錯,誰能殺得了咱們?”
他瞪著姬冰雁道:“看來你不但心腸越來越狠,而且膽子也越來越小,一個人若是錢太多了,只怕會變成這樣子。”
姬冰雁寒著臉,不再說話。
胡鐵花道:“不管你去不去救人,我總是非去不可。”
楚留香微笑道:“要去大家一齊去,是麼?”
他這話自然是向姬冰雁說的,姬冰雁默然半晌,像是嘆了氣,於是整個隊伍,都轉向左方。
左面那沙丘並不大,轉過沙丘,就瞧見兩個人,一瞧見這兩人,楚留香和胡鐵花心都寒了。
這兩個簡直已不大像是人,而像是兩隻被架在火上,快被烤焦了的羊,他們赤裸裸地被人釘在地上,手腕。足踝,和麵額上,都綁著牛皮,牛皮本來是溼的,被太陽曬乾後,就越來越緊,直嵌入肉裡。
他們全身的面板都已被曬黑,嘴唇也曬裂了,他們的眼睛半合半張,眼珠和眼白卻已分不清了,看來就像個灰濛濛的洞。
這時胡鐵花才瞭解石駝跟睛是如何瞎的石駝的眼睛就和這兩人一樣,是生生被曬瞎的。
石駝雖然看不見,聽不見,但到了這裡,全身都發起抖來,他似乎有一種神奇的觸覺,能感覺出眼前的不祥,和未來的惡兆。
牛皮被挑斷,楚留香和胡鐵花用毛氈將這兩個人裡了起來,又用絲巾蘸了水,讓他們輕輕吮吸。
然後,他們才開始顫抖。呻吟來起。“水……水……”他們能發出聲音時,就不停地呼喊。哀求。
但楚留香知道現在若是讓他們放量喝水,他們立刻就會死。
胡鐵花嘆了口氣,柔聲道:“朋友你放心吧,這裡水多得很,你要喝多少就有多少。”
垂死的人茫然張開眼睛,還是呻吟著道:“水……”
胡鐵花笑道:“你不放心?”
他站起來,拍著駱駝上的羊毛囊,又道:“你看,這裡都是水。”
姬冰雁突然厲聲道:“你們是被誰綁在這裡的?你們是犯了什麼罪?”
垂死的人拚命搖著頭,道:“沒……沒有……是強盜。”
胡鐵花聳然道:“強盜?在那裡?”
垂死的人掙扎著抬起手,向遠方指了指,又拚命抓住頭髮,一張臉色因驚懼而扭曲,身子也抖得更厲害。
姬冰雁厲聲道:“據我所知,附近並無盜跡,你們莫非是說謊?”
兩個人又一齊搖頭,眼睛裡似要流下淚來。
胡鐵花大聲道:“人家已慘到這種地步,你何苦還要逼他們?就算他們說謊又怎樣,他們身上連一塊布都沒有,難道還能害得了咱們?”
姬冰雁又不說話了。
只因胡鐵花的話說得不錯,這兩人非但手無寸鐵,而且完全赤裸,就算是他們沒有受傷,卻也沒有什麼地方能令姬冰雁覺得不放心的。
胡鐵花轉頭去看楚留香道:“現在,可以讓他們多喝些水了吧?”
楚留香沉吟著,點了點頭,道:“還是少喝。”
他一面說,一面走向水袋,但這句話還未說完,兩個奄奄一息垂死的人,竟突然兔子般跳了起來。
他們本在抓頭髮的手,也突然閃電般揮出,每個人手裡,都射出了十幾道烏光,去勢比閃電更急。
這赫然是一種以機簧弩筒射出的暗器。
這暗器原來是藏在頭髮裡的。
他們的手一揮出,楚留香。胡鐵花。姬冰雁也立刻像燕子般掠起,他們縱然事出意外,但以他們的動作反應之快,已很少有暗器能傷得了他們。
誰知暗器竟沒打向他們,卻擊向水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