悉的味道。
我哆嗦著鬆開嘴。阿為,求求你放開我,我想下水……洗澡。阿為盯著我的眼睛,我開始用另一隻手脫衣服。他的手指漸漸鬆開。我指著地上的衣服說,幫我守著。說完轉身下了水,水很涼,我咬住嘴唇不看自己潔白瘦小的身體。阿為遠遠的站著。一動不動。
風吹在河面上,漾出寂靜的波紋。我和阿為對峙著。
我終於尖聲叫了起來,我用手掌拍出激烈的水花,嚷道,你走,走。我不要再見到你。永遠不要……
不會的,啞啞。阿為拼命叫了起來。我們會再見的,一定會的……他轉身跑了起來,風吹動他的白襯衣。他在夜色裡一跳一跳的,像一隻悲傷的兔子,直到終於消失了。
第二天從城裡來了一箇中年女人。我帶著阿為給我裝蝌蚪的玻璃瓶,拿著那把小刀,跟
著她走了。
3。
我被帶到社會救濟院裡呆滿了六年。那裡都是孤獨的孩子。院裡的人給我們提供吃和住,但是不給我們自由。我用逃避吃飯來抗拒過他們對我每天生活的安排,但是毫無成效。我越來越瘦,卻仍然不自由。最後我溫馴了,用六年虛無的時光換來了我的成長。
我的第一份工作是在刺繡廠當女工。是救濟院安排的。我每天用竹箍把潔白的錦緞或絲綢固定起來,然後用細小的花針穿過來拉過去,血紅的絲線在繃緊的緞面上發出細微破碎的聲音,最後完成的花朵有令人嘶叫的美麗。
在那裡幹滿兩個月的一個深夜,我偷偷溜進成品房,把那些刺繡用剪刀統統剪成了碎片。我不能容忍美麗的東西流傳到人間,那是殘酷而卑微的褻瀆。然後我逃跑了。找到一家酒吧做waiter。
4.
那家酒吧叫lust。我每天穿著緊身襯衣和超短裙子在熱鬧的人群裡走來走去,用托盤給各種各樣的人送上各種各樣的東西。我用救濟院裡學來的微笑去換取小費,然後用這些錢來支付我的房租、香菸、還有奢華的蕾絲胸衣。
我只在黑夜出沒。白天陽光照耀每個地方,所以我睡覺。我昏天暗地的睡,有時候中途醒來,光著腳倒滿一杯水,然後喝完它繼續睡。有時候一覺醒來,已經是傍晚。我就靠在窗邊,看樓下移動的人群。風吹進來,我的頭髮雜亂的舞動,像深水裡浮動的水草。
冰箱裡什麼也沒有的時候,我就去樓下超市購買食物。真空的滷蛋、全麥的麵包、成桶的牛奶,全部都可以方便的打發我的胃。我用它們來維續我黑暗裡的體力,不過已經足夠。有一次買了一塊檸檬的慕斯蛋糕,細膩甘甜的味道,散發出水果的清香。但是吃的時候我開始後悔,因為它是情侶份的。我把它切開,對著它們楞了很久,然後狠狠的把它們統統吃掉了。
那個晚上我給一個男人送上一杯叫spirit的雞尾酒,他一手握住酒杯,一手握住了我的手。
我靜靜的盯住那隻手。他說,你來了多久了?三個月。我平靜的回答。我喜歡你,你像這杯酒。Spirit。謝謝,如果你喜歡,可以再點一份。
他的手離開,然後抽出皮夾數了幾張鈔票放在我的托盤上。晚上我會等你。我轉身離去。
凌晨兩點,那個男人用賓士把我帶去了一套華麗的房子。他不斷的開燈,我固執的關掉,最後他不再堅持。我聽到了輕微破裂的聲音,像我在刺繡廠用血紅的絲線拉過潔白錦緞。結束之後他說,你太瘦了,以後不要再去那裡上班,在這裡住下吧。我不出聲,然後光著身子跳下來,一把扯下了床單。上面有洇紅的一片。
他盯住床單要過來抱我。我躲開了。我是因為需要而跟你來這裡。不關你的事。我開始套上我的棉布外衣。隨便你,我不會堅持。他居然微笑。我衝下樓梯,打車回家。付費的時候,我在包裡發現了一沓鈔票。
我一直睡到第二天晚上8點,那沓錢被我塞進了冰箱。
5。
我仍然醉生夢死的生活。有時候心情好,會在下午出來,選擇一輛看上去比較順眼的公車,一路坐下去。
車上總是有很多擁擠的人,他們都是面無表情,和我一樣。我和這些陌生人一起被裝載著駛向遠方,看著灰塵在車窗外揚起來,看著夜幕一點一點的沉下去。不知道哪裡是盡頭。
那個男人仍然時常來找我。我叫他林君。我仍然用身體來換取他的鈔票,不過我只把自己出賣給他一個人。有時候我們坐在他大房子裡的地上喝酒,那是純手工的蘇格蘭毛毯,織著細細密密的曼佗羅花朵,枝葉茂盛,帶著噬死的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