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理解!好了,我就說這麼多,你道虔同志,凡高同志若是有意見,可以給省裡打報告,若是省裡也同意你們德江將玉女、翠屏兩座山峰無償相抵,贏得投資,我宋雲二話沒有,只有恭賀的份兒!”
宋書記這番話,可謂是鞭辟入裡,便是唱高調,也唱得隱晦至極,且極為入耳,這便是語言的藝術。
尤其是最後那句“舍小家為大家”,若是宋書記沒有前番的鋪墊,直言道來,保管是罵聲漫天,風涼話說得忒離譜了。
可有了前番的分析,解釋了德江乃是必敗之局,再加上這麼一句“舍小家為大家”,便是在變相暗捧德江一般,不僅讓你挑不出理兒,心中也頗為平順。
總的說來,宋書記這番話一出,大局便已底定。
什麼經濟資料分析,德江眾官都可以不聽,不理睬,畢竟,這投資拉到誰地頭上,經濟都得飛騰,但宋書記滲透出的省裡的意思,德江眾官卻不能不顧。
尤其是那句“構築環省城經濟圈”,幾乎就註定了德江的失敗,便是德江也開出一如梅山,銀山的“新辛丑條約”,也於事無補,誰叫德江這庶子的地理,經濟,政治地位各方面,的確都比不過梅山和銀山這嫡出呢,也就無怪省委這做家長的偏心了。
事已至此,一場酒宴,還未開始,便已結束!
李、陳二位老闆倒也知情識趣,沒有直接跟宋、程二位離去,推說身體不適,便最先離去。
接著,王晉西便也在宋、程二位的陪同下,揚長而去,去時又丟下諸如“嘴上沒毛,辦事不牢”的風涼話一堆。
顯然,薛向不在場,終究讓這位怨念萬端,臨走,也不忘過過嘴癮,噁心噁心姓薛的。
卻說,一場歡喜熱鬧的歡迎宴會,弄成了雞毛鴨血,孔凡高呆立良久,哼都沒哼一聲,便直接倒了下去。
說來,孔專員身子,也算是壯實,可這兩天的折騰,實在是太離譜,便是精鋼鍛造的身子,也得折騰垮了。
先是,昨個兒下午的黨政聯席會,被薛向對著老臉,一通猛抽;昨個兒傍晚,好容易想出妙計,將薛向踢出了地委,摘走薛向的果子,勉強算是扳回一局,可哪知道大半夜裡又接到蘇全的血腥謊報,又驚又嚇又急,結果,到得地頭,被薛向連罵娘帶打臉,又給整治了一通,憋了一肚子氣,無處發洩,本就極傷身子。
今兒個早上,看著神采奕奕是復原了,那不過是自我調節,再加上有喜事上門的緣故,可這會兒喜事徹底告吹,天大的好處被人在眼皮子底下奪走,巨大的打擊隨之而來。
如此三番四次折騰,便是神仙也扛不住。
卻說,孔專員倒下了,場子亂了一會兒,沒多會兒功夫,方送走葉赫的周書記,屁股還沒在椅子上落穩,身子便也軟軟萎頓了下去,噗通一聲,將椅子帶倒在地。
原來,周道虔雖然先得了葉赫的滲透,但心裡卻也是一直沒別過勁兒,畢竟,這驚天的利益,不是仨瓜倆棗,說舍就能捨的。
是以,方才在孔凡高和宋、程二位交鋒的過程中,他的反擊和策應,雖然有表演的成分,卻也未嘗沒存著萬一的想法,希望孔凡高能勒住命運的咽喉,將李、陳二位老闆留在這德江。
可惜,到手的桃子終究讓人給奪走了,他周道虔不哀痛,那才怪了。
他身體本就不如孔凡高,捱得的打擊卻是一樣一樣的,昨個兒本就倒過一回,這會兒能撐在孔凡高後邊軟倒,還是葉赫先滲透了結果,讓他有了心理準備的緣故。
可真當失敗成定局,內心騰起的失望和怨憤,還是輕鬆將他擊倒。
卻說,周道虔在倒下的霎那,意識卻也沒立時陷入混沌,朦朦朧朧間,他忽然想起了薛向,想起了那個該挨千刀,卻又總能創造奇蹟的活土匪。
“若今天他在,或許就不是這個結果了,唉……”
最後一道念頭閃過,周道虔的意識終於淪入了黑暗。
霎那間,又是一亂,整個場面簡直如開了鍋的稀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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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一點半,也就是翠屏山腳下的宴席剛方不歡而散的時候,柺子李村李二家的籬笆院內,宴開三席,眾人正推杯換盞,喝得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