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門,偶爾打量下奢華的大廳。高達七米的屋頂,華麗鍍金的大吊燈,四個青銅大柱子如主心骨一樣立於中央,穿黑色“布拉吉”連衣裙、外罩純白小圍裙的服務員站在桌邊,桌上鋪著淺黃色的桌布,擺放著高腳玻璃杯、暗紅色的方形餐巾。整個餐廳,既華麗貴氣,又古樸莊重。
“麻雷子,別吃了,你看旋轉門那邊,紅妝姐身邊跟著的那個男的是不是安衛宏?”薛向趕緊放下手中的高腳杯,扯過正埋頭苦吃的雷小天,指著從旋轉門進來的一男一女問道。他雖然知道有安衛宏這麼個人,可從未見過,他們三人只有出去打探訊息的雷小天見過。雷小天嘴裡塞滿食物,說不出話來,只能連連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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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宏,你請我來不單是吃飯吧?我可聽報國說了,你主意打到他那兒不成,又來尋你紅妝姐的麻煩?先前不是和你說了嘛,這是我爺爺留給我的嫁妝,是送給我未來夫婿的,莫非衛宏看上你紅妝姐了,想做我們胡家的姑爺?哈哈….”說話的是一位傳黑色連衣裙的女郎,說到最後帶著調笑的腔調突然哈哈大笑起來。女郎二十四五年紀,個頭兒中等,體型健碩,臉若圓盤,聲音宏亮。
“紅妝姐您就別拿我開玩笑了,就我這小身板也配不上您不是,您說吧,要什麼才肯把宋徽宗的《柳絮貼》換給我。鑽石還是珍珠,什麼金銀珠寶、珍稀首飾,只要您說話我都給您弄來。您看怎麼樣?先不說話了,嚐嚐我帶得這瓶菲特利酒莊特產的波爾圖紅酒。”安衛宏一副小白臉模樣,二十來歲年紀,個頭兒中等偏低,戴著副金絲眼鏡,穿著黑西褲配白襯衣,收拾的乾淨利索,若非那雙狹長的眼睛,倒是能給人一種溫文爾雅的感覺。安衛宏把兩個警衛安排在門外,現在是和人家女孩討東西,放兩個警衛在身後,怎麼著就給人一種威逼明搶的感覺。安衛宏不是沒想過主動找胡報國的父親胡啟明討要,相信他會非常樂意把東西獻上,多少人想巴結自己的爺爺還找不到地方呢。可是一但向胡啟明開了口,傳出去就是可大可小的zz事件。領袖早說過不許黨內同志做壽,除了特殊時期由於zz需要,總司令做過一次大壽,後來再沒有領導同志做過壽。自己藉機找胡啟明要東西,傳出去未必不能成為別人攻擊爺爺的由頭。因此,此事只能找自己同輩的胡報國、胡紅妝來辦,算是小孩子之間交換東西,傳出去誰也不能挑自己的理。
“衛宏,你知道我不喜歡那些漂亮衣服、珍貴首飾,就是我喜歡那些東西,我也不能拿爺爺的遺物去換啊。不是你紅妝姐不通情理,是真的不成,要不你在想想別的辦法?我可知道,大運動那會兒,這類的名書名畫可是被抄出不少呢?”胡紅妝喝了口紅酒說道。
安衛宏這會兒是真沒轍了,一把銀質的插子在他手裡轉來轉去,面前的小牛排被插得一塌糊塗,也不知道是在洩憤,還是喜歡吃碎的。安衛宏強忍著心中的怒火,一口氣把半杯波爾圖喝盡,用白餐巾擦下嘴角道:“紅妝姐,那些字畫早被燒的燒,撕的撕,那裡還有好的。幾個當年著名的赤衛兵頭子家裡我都去了,也問了,他們都說那些東西是最先被確定要銷燬的,哪裡還會留著。我要不是實在沒轍了,哪裡會來打你嫁妝的主意,這種事兒我花衛宏可做不出來,這不是被逼得實在沒招兒了嗎?要不這樣吧,一萬塊,我買了怎麼樣,這價錢別說趙佶的《柳絮貼》了,就是王羲之的《臨諸葛亮遠涉貼》也儘夠了,紅妝姐,你不會真不給我面子吧?”安衛宏說到後面,聲音越來越見疾厲,您字也換成了你。
見安衛宏這麼說了,胡紅妝一時真不好開口拒絕了。她知道安衛宏家裡在京城的勢力是何等恐怖,要捏死自己的家族,甚至不用自己出手,只要放出點風聲,保準有拍馬者搶著幫他做了。安衛宏這是牛不喝水強按頭了,自己要是再不答應,恐怕就不是一口一個紅妝姐的叫了。胡紅妝長的雖然威猛,可心思著實通透,他實在不想把自己爺爺留給自己的遺物這麼交了出去,可不交轉瞬間家族就可能傾覆。胡紅妝一時有些呆了,怔怔地盯著手中的酒杯出神,彷彿要從高腳杯裡鮮紅如血的酒裡尋到答案。
安衛宏也不催他,他相信胡紅妝會作出明智的選擇。就在這時,一道聲音在兩人耳邊響起。
“紅妝姐,你在這兒啊,好久不見了,你可越來越漂亮了,聽報國說你要快轉業了,分到哪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