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泣,我不在那裡,我從未離去。」
得慕以為,人魂不會流淚。但她潸然泣下。
「這不是我的創意。原本是首英詩,名為『千風』,作者不詳,有很多改寫的版本。倒是被我改得七零八落……不過,拿來當自己的訃文,還滿不錯的。」
亡靈的淚冰冷,得慕幾乎被自己凍傷。許多往事在眼前掠過,她和舒祈相依,堅拒轉生,究竟是為了什麼?
總有個人,有那麼一個人是非常重要的。光凝視她的背影就充滿崇慕。在這骯髒灰暗的世界,所謂的永恆不過是永恆的變動。當你發現那個人,那個堅定不移,永不改其志的人,就像是在無盡黑暗中看到唯一的持燈者。你能夠相信、絕對的相信,知道可以跟在她背後,將自己的忠誠獻給她,成就她所要成就的無私。
她一直覺得自己是幸運的。而她跟隨了一個值得驕傲,無慾無私的人。
()好看的txt電子書
為什麼我要哭?我不用哭的。多少人飄飄蕩蕩,抱著虛空的遺憾由生而死,一生都是慘白。而我,因為跟隨了舒祈,充滿光亮與色彩。
我將跟隨那位持燈者走入荒野,即使是毀滅亦不回頭。
「也是我的訃文。」得慕停住了淚。「嘿,你別想甩掉我。」
最後,這首詩成了舒祈檔案夾裡全體居民的訃文。沒有人離開,連雪獸和蛇皇都拒絕任何安排。
他們和得慕抱持著相似的想法。他們都愛慕那個淡漠的持燈者。是她舉起燈,照亮他們原本黯淡無光的鬼路。
不是為了權勢、金錢、榮譽……這類雜質。而只是淡淡的,有些困擾的……
不忍心。
為了這點純粹的良善,他們願意,非常願意跟隨著唯一的燈光,走進漆黑的根柢永眠。
在地維從輕微到中度,又從中度到強烈,開始有大樓倒塌,整個鳥嶼動盪得宛如危船……屋裡的東西東倒西歪,書本一本本的掉下來。舒祈聽到無數人的慘呼,哭泣,驚恐的尖叫。
抱歉。她無聲的說。現在還不行……魔性天女需要漫長的唱咒才能成形,真正的主角是她,不是我。不是都城自滅魂魄足以鎮壓陸沉,她也只會是個徒勞無功的祭品。
她、和她的居民們,是心甘情願的祭品。
終於,魔性天女漫長的唱咒完成,她將自己和大地的臍帶血淋淋的割斷。
她這都城的精魄,第一次在人類面前顯現。漂浮在半空中,如此巨大、神聖,卻又充滿肉慾與放蕩。
白紗染黃,美麗又醜陋的魔性天女,聖潔卻放浪的開始歌唱。
像是舒祈傳達到她心裡,也說不定,她和舒祈一體同心。她高亢激昂的吟唱著她們的訃文,鎮住沸騰的地震。
在魔性天女宛如華彩女高音的燦爛歌聲中,舒祈抱著燦月世界的主機,和她的大軍們一起往島的根柢沉沒。像是沉入土黃|色的深海中,他們也在歌唱。
和著魔性天女的歌,他們唱。
「不要站在我的墓前為我哭泣。我不在那裡,我從未離去。」
人類和眾生一起仰望,同時瞭解了魔性天女的意志和犧牲。所有的生物都在悲泣,直到魔性天女消失,舒祈和她的居民們因沉沒而沉默。
這歌卻沒有停止。所有的生靈重複著這首鎮魂曲,在這島嶼迴響了一整個月。
這是前奏。從魔性天女和舒祈開始,這世界最偉大的樂章,彈下了第一個音。
二十餘年前,麒麟帶著他第一次踏上這裡,在這冰天雪地中,用笑死人的小紅帽恰恰的臺詞定了地維。
這裡是北極的頂端,寒冷、遼闊、空曠。歲月在這裡沒有任何意義,二十餘年的光陰沒有留下一絲一毫的痕跡。
他們彌賽亞,純血的人類繼世者,讓惡意而瘋狂的創世者設定的條件而出生,同時將一些奇特的記憶和知識寫在血緣中。只要被未來之書啟發,就會回想起來。
所以,時間一到,他這被啟發過的彌賽亞就本能的知道該去哪裡,該做什麼,跟過去幾任的彌賽亞沒什麼兩樣。
或許,創世者根本就不相信人類,所以他用殘酷的考題考驗彌賽亞。
用自己的人生或生命,保障人世的安危,你可願意?
前幾任的彌賽亞大部分都將自己投入地維,只有雙華上天為帝,聽說只有一個逸脫的彌賽亞拒絕投身地維,但他遠赴魔界,建立了冥界,致力於三界和平,雖然也需要許多妥協和政治手腕。
他站在霜雪中,脫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