渾身經脈寸寸欲裂,她知道,這已經是極限。
可她咬牙,堅持,哪怕頭暈眩的,已不知自己身在何處!
又一次,梅花落。只是,在無盡的落英中,卻多了無數的血絲。
許若雪終禁不住噴出一口鮮血,那口血剛噴出,就被劍氣,割成了無窮片。
於是,白色的劍幕,紅色的鮮血,交織成了,血梅點點。血梅點點中,有絕色的美人,置身其中!
這一幕,無比的悽豔,無比的絕美!
最後一次,梅花落。
“叮”,血海劍脫手。
許若雪無力地跪倒在地,然後立即,她拼盡最後的一絲力氣站起,張開雙手,護住小道士。
她這般的驕傲,怎麼可能會跪著死?她這般的執著,怎麼可能會允許,想要守護著的人,死在她之前!
陽鬼已沒了人性,它冷冷地看著這一幕,然後飛身,撲上。
它也差不多達到極限了,所以選擇了最省力的方法,鬼爪探出,剖心一爪。
感受著死亡的極致威脅,許若雪閉上了眼。閃過她腦海的最後的念頭竟然是:我還沒和那死道士拜堂成親嘞!
就在香消玉殞的這一瞬間,許若雪的耳邊忽然響起了一聲大喝:“急急如雷霆律令!”
她睜眼,正看到一雙修長的手掐著劍訣,如劍般刺入她身前一尺處。然後那手指中,驀地響起一聲雷鳴,亮起一條閃電。閃電中,有漆黑如墨,被崩成無數碎片。甚至她的耳邊,隱隱響起了一聲,淒厲的慘嚎!
這一切,在剎那間開始,又在剎那間結束。許若雪分明地看得清楚,卻分明地覺得如在夢中。
她吃驚地看向那人。
小道士扭頭,向她露出了一個微笑。
這個微笑,清澈如清泉,明亮如星辰。
這個傻道士,笑得可真好看!許若雪想著。
然後她就看到,那傻道士一邊微笑著,一邊乾脆利落地,栽倒在地!
……
“啊!”
小道士一聲驚呼,從床上坐起。
他做了個噩夢。在夢中他看到,惡婆娘正擋在他身前,手中無劍,卻大張雙臂,死死地護著他。
那陽鬼狠狠地向惡婆娘撲來,探出鬼爪,剖心一爪。
他大急,平靜如波的心境頓時碎成無數片,他大吼一聲“急急如雷霆律令”,手掐劍訣,如劍般刺向陽鬼。
可他,竟動彈不得!
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那鬼爪剖開了惡婆孃的胸,掏出了她的心。
小道士曾經以為,惡婆孃的心一定是黑的。可其實,她的心是紅的,鮮紅豔紅的。
看著那顆紅心,小道士發出了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這聲慘叫,慘烈竟不似人聲。
他心中大疼,疼極。這疼,把他從夢中驚醒。
坐在床上,小道士一時搞不清,剛剛的夢是真實的,還是他的記憶是真實的。
在記憶中,他手掐劍訣,在陽鬼的利爪抓到惡婆娘之前,如劍般刺向陽鬼。然後他指訣中,神雷炸開!
不像上次那麼水到渠成、自然而然,這次他是在情急之下,用盡了所有的意志,用最虔誠的心祈求了道君、雷神。他其實,並沒多少把握。
幸好天可憐見,他召出了神雷。
於是,那陽鬼在他指間,灰飛煙滅!
這是他的記憶。
天,到底哪個是真實的?
是夢嗎?他真的做了夢嗎?自道術小成之後,有四年多了,他再沒做過夢啊!
是記憶嗎?這記憶一定是真實的嗎?會不會是像師父說過的那樣,他因為太過於害怕面對現實,所以自己為自己編造了一段記憶?
分辨不清,小道士連鞋都沒來得及穿,他急急跳下床,拉開了門。
門外,有個青城劍派的弟子正守在那。
小道士一把拉住他的手,急切地問道:“許若雪,許若雪她還好嗎?”
那弟子見他醒了,大喜:“大姑爺,你醒了,你都睡了整整三天。大姐大很好,一個時辰前才來看過你。”
一顆心落回了原地,小道士傻笑道:“好,她好就好。”
那弟子左右看了看,確定四下無人,賊兮兮地說道:“大姑爺,我偷偷地看到的,大姐大在你房裡呆了半晌,壓低了聲音和你說了好多。臨走前,大姐大竟然,竟然偷偷地在你額頭上親了一下!大姑爺,你厲害,你太厲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