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吳七步使了什麼手段,找來好些道家典籍。小道士雖是道士,道藏看得卻還真不多。於是便捨不得走了,得空時便坐在逍遙椅上,品起書來。
他坐在後花園那,頭頂是花架,抬眼處便是鮮花滿目。手旁便是小火爐,有美貌侍女煮茶,茶香撲鼻。身後置有几案,上置鮮瓜。時不時地,有雙白嫩的小手拈粒果子,塞進他嘴裡。
這滋味,真是好生享受!
許若雪也不在身邊。因不忿於自己的化妝術,竟比不上夫君這個男子,於是許若雪整天地呆在吳李氏的香閨中,和她切磋探討,倒讓小道士得了個清閒。
這樣過了兩天。
這一日,吳七步興沖沖地過來,說:“張兄,你看了幾日的經書,想來也有點些了。這就隨某去,某帶張兄去個好地方。”
小道士擱卷問:“卻是去哪裡?”
吳七步神秘一笑:“去太平湖上,賞花魁!”
小道士皺眉,花魁?花魁是什麼花?很美嗎?很香嗎?還非得大老遠地趕過去賞?它可以下飯嗎?可以佐酒不?
他有心想問,待見到吳七步一副悠然神往、神情陶醉非常的模樣,便再也問不出。
這一問,豈不是暴露了自己是個土鱉的事實?
於是,打腫臉充胖子的小道士,稀裡糊塗地就被吳七步拉著,喝花酒去!
待兩人走後,花架後卻轉出一人,正是,許若雪!
這女俠,低頭走出,三步後,一抬頭,眉尖一挑,挑出一把長劍,劍刺蒼穹!
她冷哼一聲,身上凜冽的殺氣,竟激得花架上的鮮花,一陣亂晃。
她冷聲說道:“好個道貌岸然的死道士,竟敢在姑奶奶我的眼皮子底下喝花酒!你,去找死吧!”
絲毫不知大禍臨頭的小道士,被興沖沖的吳七步拉著,上了馬車。約小半個時辰後,馬車停下,眼前,卻是一個湖。
吳七步自得地說道:“這湖叫太平湖,可是我們定縣的一景。湖水清澈,兩岸遍植楊柳。乘船在湖中一遊,真真是人生一大雅事,更是人生一大美事。”
小道士四顧一看,湖岸片花全無,不由問:“吳兄,這花魁在哪?”
吳七步回道:“張兄無需著急。這花魁,”他揚手一指湖心:“正在那畫舫上。”
他自得地說道:“我們定縣不過是小地方,可產不出花魁。這花魁可是從府裡沿河過來的,在定縣只會呆上十天九晚。旁人給某面子,這九晚中,”他遞給小道士一個“男人你懂得”的眼神:“就被某給包了一晚!”
“某與張兄情投意合,這一晚,便是某送給張兄的禮物。長夜漫漫,張兄可以,慢慢享受哦!”
“哈哈,哈哈!”
小道士自然陪著笑了幾聲,心裡卻更是不解:“這花是什麼花?竟能如此名貴!連定縣都長不了,還得長在府裡。連岸上都種不了,還得種在船上。那畫舫造得這般精緻,也不知裡面種了有幾朵花魁?”
兩人上了小船,船行湖中,有涼風習習,燻人欲醉。俯首看湖,見湖水果然極清,倒映著天上的藍天白雲。船行其上,如行在畫中。
小船向畫舫那開去。未及靠近,便有位徐娘半老的婦人,探出身子問道:“可是吳大少當面?”
吳七步朗聲應道:“正是。”
那婦人大喜:“可等到貴人了。”然後她雲袖一揮,脆聲叫道:“姑娘們,迎貴客。”
於是,畫舫中絲竹之聲大作。
吳七步哈哈大笑,跳上畫舫,站在門簾邊,笑道:“張兄,且看為兄我為你帶來的,大!驚!喜!”
然後他伸手,猛地一掀門簾!
202 陪著夫人品花魁
果然是大!驚!喜!
小道士嘴大張,然後,那喜悅就從眼角開始,漸向全身瀰漫。他大笑,拍著吳七步的肩,笑道:“兄臺果然深知我心!好,好啊!”
吳七步心中鄙夷,罵道:“好個道貌岸然的死道士!”
嘴上他也大笑著,笑道:“那是,那是。”
大笑著,吳七步轉身,向花魁看去。
啊!
果然是大!驚!喜!
吳七步嘴大張,然後,那恐懼就從眼角開始,漸向全身瀰漫。他渾身猛地一顫,然後微微發抖。
畫舫艙室正中,高踞案首,斜身側臥,頭枕美人膝,手握血海劍,雙眼凜冽如劍,萬劍正向自己刺來的人,不是許若雪,又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