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璞一怔,李揚忙過來說道:“徐仙子依時赴約,我們莊上正好恭迎;趁此良夜,品茗清談。吳二哥,我來引路。”
霜盾向李揚打量了一眼,吳璞趁勢引見,方氏姐弟上次被李揚引入石洞,幾乎吃了大虧,餘恨未消,這時只淡淡施禮。李揚卻滿面春風,陪眾人到大廳落座,自去催莊丁獻茶,又將廳內外燈燭點起來,轉眼四下明如白晝。
坐定後,白鶴先向徐霜眉道:“徐仙子高名,貧道常聽本門師長談起。只是聽說,崑崙瑤華別府正由道友主事,不料會到苗疆。”
徐霜眉暗想:你這是裝糊塗;當下含笑道:“俞道長名滿天下,貧道平日只恨無緣識荊。這次為師弟妹家仇來到碧雲莊。不想得遇高士。請問道長到這兒多久?”
白鶴目光在方氏姐弟臉上一掠,徐徐答道:“貧道列名武當,原是虛名未流。近年在武當只想潛心經籍,稍得寸進;這次若非奉家師之命送信來調停方吳仇怨,還不會作此遠遊,前些天到這裡方如徐道友要來,便覺得不虛此行。這次少不得要向道友討教討教。”
他閒閒說著,似乎把送信的事順口帶過,徐霜眉聽了卻不覺心頭微微一動,忙介面道: “原來武當掌教真人要發悲憫之心,調停方吳兩家仇怨;既有手諭,就請交下。”
白鶴微笑道:“這信原是家師致令師赤陽子的;道友要看,也無不可。只是貧道未帶在身邊。”
霜眉先聽見臥雲道長要出面調停,暗暗著急;原以為這信是臥雲道長寫給崑崙弟子的;暗想這樣一來,實在難以應付。這時一聽白鶴口氣,似乎不打算拿出信來,倒摸不著頭腦。回頭瞥見龍竹靈潔都滿臉愁怒之色,忙以目示意,又向白鶴道:“既然臥雲道長致書家師,想必對此事另有處置,道友可否示知一二?”
白鶴神色淡然,答道:“家師也未說此事如何處置;只命貧道和道友等一同上崑崙謁見掌教真人;貧道知道今日道友一行要來到莊上,所以在此恭候。我看此時天色尚早,道友和令師弟妹先在此稍憩,等天明後一同赴崑崙如何?”
徐霜眉著白鶴神色雖是恬靜,語氣卻驕慢異常,好像將這事看得十分容易,不覺暗暗冷笑,心想:你若拿臥雲道長親筆柬帖壓我,我還有些為難;你既然如此自大,我倒要看你怎樣使我退出碧雲莊。霜眉表面謙和,實是性剛,這樣一想便微微笑道:“道友要送書信上崑崙,本應奉陪;不過這裡的事,令師既然未有所命,貧道只好和師弟妹與此地主人作個了斷。俞道友可知道苗山附近,奇峰異景頗多,就請道友隨意擇一勝地棲留一半日,貧道等這裡事完,便陪同道友前在崑崙何如?”
她這一說,嚴然反要白鶴自出碧雲莊;白鶴俞一清生平那受過別人戲弄,不覺長眉一聳,望了徐霜眉一眼,放聲笑道:“徐道友莫非童心尚在?怎會如此說話?家師的意思正是勸道友和令同門將方吳之事暫時放下,聽兩方掌教裁斷;你要我等你自己了斷此事再上崑崙,豈不可笑?”
徐霜眉聽他竟有將自己比作孩童之意,不覺玉頰霞生,便冷笑道:“臥雲道長意旨,貧道尚無法知道;不過我師弟師妹下山復仇,倒是家師親口應允的。倘若此際家師要我們回山,又當別論。若憑道友數語,便要我們放下碧雲莊上的事,只怕無此道理。”
白鶴仰天一笑道:“徐道友快人快語,本來家師意旨只憑貧道口說,也難取信。這一節姑且不說。如今憑貧道薄面,請列位暫將尋仇之意放下,同上崑崙,道友以為何如?”
霜眉暗想:你要頂起來,正合我意,便道:“道友若是替武當掌教真人傳偷,只要有親筆手偷來,不敢不遵。如今道友似乎又改換意思,莫不是要自己調停方吳仇怨嗎?”
白鶴滿面寒霜,斷然道:“徐道友說得甚是。貧道不自量力,願意自己擔承此事。”
霜眉含笑道:“那麼,道友急欲如何?”
白鶴道:“還是如剛才所說,請你們三位和貧道一同出碧雲莊住崑崙去。”
霜眉仍笑道:“先前不是已經說過?要往崑崙,得等此間事了。道友難道要阻止我們尋這吳氏兄弟了結舊債嗎?”
白鶴怒氣上衝,大聲道:“我在這裡,斷不容你們胡亂傷人。”
霜眉微一昂頭,也放聲笑道:“俞道友果然爽快。你且說明白,是你自己要管閒事?還是替臥雲道長說話?”
白鶴哼了一聲,冷然道:“你不必擔心我借武當的聲威壓你;今天就是我自己要阻止你們尋仇。”
霜眉靜靜望著他,輕輕搖頭道:“俞道友,既是如此,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