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部分(3 / 4)

張椅子。椅子是空的,上面沒有坐人。但我馬上意識到上面坐過人,或者,現在人還坐在上面,而我看不到?

空空的商鋪,怎麼會突然多出一把椅子來?而且,那是一把有靠背的木頭椅子,擺放在商鋪中央,顯得那麼詭異。

一陣陰風遊蕩過來,打火機的火苗忽然滅了。四周一片黑暗,寂靜。我感覺打火機的火苗,不是自己滅掉的,而是有一個看不見的人,把它吹滅的。

我重新去摁打火機。但是連摁幾下,都沒有打出火來。而黑暗之中,那把椅子好像塗抹著一層冷光,在我眼前凸現出來。

我從來沒有看見過如此嚇人的畫面。一把椅子,在這樣一個時間,這樣一個地方,突然出現了。讓我感到如此害怕,是的,一把椅子,居然讓我如此害怕!我當即產生一個念頭,跑,快跑!

我轉過身去,撒腿就跑。

這實在是太不可思議了。我記得很清楚,無論是昨天夜裡,還是今天下午,我都到過那間商鋪,都是空無一物,為什麼到了半夜,裡面會有一張椅子?而且是放在中央,讓我彷彿看到一個畫面:一個人坐在商鋪中央,好像是在開會,而四周也站滿了人,但我一個也看不到。

我在黑暗的巷道里拼命地奔跑著,有鬼,真的有鬼。我發現巷道長得沒有盡頭,裡面灌滿我的腳步聲,喘息聲,和呼呼的風聲。我要趕快跑到我的住處去,跑到有燈光的地方去。但我總是跑不到,巷道實在太長了。

終於,一個更加可怕的結果出現了。我發現,自己已經迷了路。我不知道是一開始就跑錯了方向,還是在奔跑中拐進了另一條巷道,或者,是被一種力量控制住了,在沿著某一條軌跡原地打轉?我失去了方向,也無法判斷出自己所處的位置。

整個鞋城實在太大了。雖然我曾經混在幾萬個民工中,參加過它的建造,而且至今還在裡面幹活,但現在,我卻找不到出去的路了。

我的眼前忽然出現不久前,銀基鞋城主體建築封頂時,胡老闆在現場的講話,那天來了不少人,當官的,做生意的,我們這幫民工也在邊上看熱鬧。

那天胡老闆說:銀基鞋城建築面積30萬平方米,商鋪近萬個,以後全部賣我們惠東的鞋子。整個鞋城長兩里路,寬也將近一里路,四條九米寬主巷道、八條六米寬副巷道、五十多條三米寬小巷道交織成網,四通八達。空間結構浩大,建築風格高雅,佈局科學合理,線條舒展流暢,像一艘精心打造的商業航母,氣勢磅礴,蔚為壯觀。

當時我聽了,覺得那胡老闆把銀基鞋城吹得太大,不就是一座建築物嘛,還航母呢,現在卻發現,這鞋城,遠比胡老闆吹得還大,不光超過航母,簡直就是迷城。而更要命的是,現在這座迷城沒有電燈,也沒有人。就我一個人,獨自在一條條小巷編織成的網裡到處亂竄。

我不停地穿過一條又一條小巷,兩邊的商鋪黑洞洞的張大嘴巴,像一頭頭匍伏在黑暗中的猛獸,隨時會撲上來吞噬我。

依舊找不到出去的路。我絕望了。汗從我的臉上淌下來。背上的衣服早就溼了。我不知道要轉到什麼時候,能轉到什麼地方。

後來我的腿就軟了。我轉不動了。深深的恐懼籠罩著我的身心。我覺得自己快要支撐不住了。四周一片黑暗,寂靜。只有我的腳步聲和喘息聲,和被我帶起來的風聲。

我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冰冷的地磚,貼住我的屁股,雖然隔著褲子,依舊讓我感到逼人的寒意。身上的汗冷下來了。潮溼的衣服貼在我的肉上。我禁不住顫慄了一下。

我想先坐一會兒。繼續像剛才那樣轉下去,說不定會把我轉死的。我得安靜下來好好想想,再採取自救行動。

我坐在地上,手裡還拿著那根木棍。那是我唯一的防身武器。雖然我也知道,如果遇到鬼的話,它是派不上什麼用場的,而人又根本遇不到,所以它的作用,最多也只是壯壯膽。

我的呼吸平緩下來,四周更加寂靜了。

我感到很累,很疲倦。我把眼睛閉上,養一養神。

這時候,我就聽到了一種聲音。啊,還是那種若有若無、時斷時續的聲音。就在我的附近,離我很近的地方,我感覺到有人,在輕手輕腳地走動。

難道我出現了幻覺?

我屏住呼吸,用耳朵和目光,甚至連身上的每一個毛孔,都在黑暗中搜尋著、捕捉著目標。果然是有聲音,真的,在一點一點朝著我坐的地方摸過來。

這一下把我嚇得骨頭都要散架了。我緊緊抓住那根木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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