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是在她控制不了自己,想去傷害周羿的時候,只要若雪出現,她暴躁不安那麼一會,便會安靜下來。有時她也會呆呆木木,不知道在胡思亂想些什麼,但只要若雪出現在她眼前、身邊,她片刻功夫就會回神,然後恢復如常。
別人也許不知道,只以為她反覆無常,性子不定,可若雪卻清楚地知道,事實並非如此,薛燕的意志力驚人,而且很聰明!
尋常中了受人操縱一類盅毒和巫術的人,想要在那麼短的時間內清醒,根本是天方夜譚——一個人在中這種術術之前,頭腦被矇蔽,甚至你的記憶也會被清洗一空,猶如一個傀儡和木偶,只有提線的那個人才能主宰你的一切,你是不會有思想和自主意識的。
但,薛燕她就做到了!
她不但能在短時間內清醒,腦子裡的記憶縱然零亂,可的確還記得不少事情。最主要的是,她後來堅持將那個故事講完了,當然,結果與若雪和風三娘所知道的結果都不相同。
若雪不知道她是怎麼做到的,但從她能認出她的行為,還有她記起越來越多的事情,以及她能用一個故事,想向她暗示和表達什麼的行為來看,薛燕其實是很強悍的。
就好比奪舍,從原則上來講,奪舍的兩人中,誰的功法強,誰就更容易奪舍成功,那個對薛燕施術的人,雖然巧妙的對薛燕施術成功,但卻始終無法完全控制薛燕。
道理很簡單,薛燕的意志力比施術人強,況且她一直記掛著自己的女兒,愛女兒重逾生命,所以她乾脆聰明的將女兒當作一塊記憶裡的巨碑石,誰也推不翻!只要看到女兒,她就可以讓施術人破功,自然而然的清醒過來。
有時,若雪會很同情那個施術人,碰到薛燕這種假傀儡,想必那個人也不輕鬆,每次施術失敗,恐怕自己也被功法反噬的厲害。
想到薛燕的堅強和那種強大的母愛,她強忍心中那種極度難受的感覺,回薛燕一個甜蜜的笑容,嗓音微哽地道:“你放心,無論你變成什麼模樣,我妥妥地認得出你來,所以你只管安安心心的。”
“嗯。”薛燕伸手將她摟入懷裡,愛憐地輕拍她的脊背,喃喃地道:“只要你在孃親身邊,孃親什麼也不怕,什麼也不怕……”
衛離在一旁靜靜地凝視著這對母女,薄唇微微抿起一道堅毅的弧度,黑如夜空一般的眼眸光華漸湧,波瀾迭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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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王府。
周羿著一襲華麗至極的繡金錦衣,沒有戴面具,懶洋洋地坐在花香襲人的庭院裡,一聲不吭地默默喝茶,八哥和戴勝在荷塘比賽釣魚。
八哥一張嘴,一直喋喋不休,唾沫星子噴了一魚池,魚都嚇跑了,喜得周羿和戴勝都不耐煩理他,不然他更是沒完沒了。
秦蓉蓉屢次狀似無意的從庭院邊角而過,每次都是在不打擾周羿,卻又能讓他看見自己的地方停駐,或摘花,或摘草,或做撲蝶狀,反正無論做什麼,她都會用如泣如訴的目光望著周羿,儼然欲言又止。
奈何周羿不動如山,目不斜視,只對手中的茶感興趣。
“主子,你的手臂反正好了,你也來釣釣魚吧。”八哥釣不到魚,戴勝又打死不開腔,實在無趣,便來搓磨周羿。
周羿的右手臂好了,至於怎麼好的,若雪猜的一點沒錯,正是又被人下毒了,但這次是新毒,讓秋郎中和御醫都沒有查出來。
不過由於得了若雪的提醒,周羿便閉門不出幾日,除了見八哥和端王妃,外人一個也不見,並將手臂上的傷口按若雪說的,劃開放了不少血。這樣靜養了幾日,右手臂竟然莫明其妙的消了腫,就這麼莫明其妙好了,什麼藥都沒有吃。
卻說周羿聽到八哥要他去釣魚,眼皮都不抬,興致缺缺地拒絕:“不想動。”
“不是吧,主子,你都要當新郎官的人了,不想動怎麼成啊?”八哥在一旁殷殷相勸。
周羿冷冷地睥睨著他,俊美的容顏冷峻如寒玉,卻又致命的吸引人:“世子妃都不知道在哪兒,我上哪當新郎官?”
八哥嘀嘀咕咕:“這不人還沒走嘛,金小姐也說還在努力,你不要灰心。”
周羿默不作聲,金彩霞回王府後,已將去衛府的情況一五一十的稟報於他了,他面無表情的聽完,只吩咐金彩霞繼續努力,別的什麼一字未提。只是,心情無端端的變差了許多。
秦蓉蓉見八哥都在周羿身邊,鼓起勇氣正要過去,卻見一侍衛飛也似的匆匆來報:“世子爺,小姐上街了,她還帶著一個和她很像的美貌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