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夜澈的信函反覆瞧了幾遍,上面的一字一句都記得滾瓜爛熟。心裡對夜澈是各種羨慕妒忌恨——他們好歹見到了衛焰!想風三娘和她去了京城一趟,幾乎絞盡腦汁,用盡了辦法,卻依然未能見到衛焰一面。
她將信紙蓋在臉上,闔上酸澀的眼睛,仰面躺在錦被中,腦海中憶起少年乾淨純粹的清朗笑容、宛若日月星辰般的眼眸,還有他那一對俊俏至極,標緻無雙的酒渦,就連他鑲著寶石的齊眉抹額她都懷念……
一時間,彷彿能感覺到少年又伸出一指,溫柔地摁在她的眼尾,久久才握緊拳頭收回去,輕輕地說:若雪,等我回來你再嫁人好嗎?
“若雪,你真恐怖,太陽都曬屁股了,你怎麼還未起來?”忽然,一道嬌滴滴的聲音,帶著極度誇張的語氣,自外間傳了進來。
噢!
怎麼忘了還有這麼一號超級聒噪的人物!若雪懊惱地將信紙塞到玉枕下,然後將麻利地錦被往頭上一蒙——裝睡。
後面跟著是紫露焦急的聲音:“表小姐,我們小姐每日寅時末便起床了,今兒只不過是身子不爽利,故此才晚起。”
傻紫露,你就是說我半夜起來也不管用,有些人姓找,名碴,小名叫欠抽!若雪在被子底下的嘴角抿了抿,翻了個身繼續睡。
“我昨兒晚上瞧她還好好的,今兒怎麼就會身子不爽利?紫露,我知道你一心維護你家主子,可你也不能睜眼說瞎話啊!”蔣萱的聲音脆脆的,利利的,眼角向下耷拉著,不屑地撇著嘴道:“明眼人一聽,就知道這是她偷懶的藉口!”
“我們小姐哪有偷懶?”紫露心急地為若雪辯解:“表小姐若是不信,可以去問少莊主,我們小姐每天都要跟著少莊主習……”
“紫露,給表小姐看茶吧。”若雪掀開被子,打斷紫露的解釋。
回到廣陵後,衛離便又開始教若雪練武了。他、夜澈和衛焰一般都是寅時(3點至5點)便要起床練武了,這就是古人所謂的“雞鳴”和“聞雞起舞”。但對若雪,他不免放鬆了許多。
平常的日子,若雪一般都是寅時末才會起床去練武,到卯時未已經陪著風三娘在用早食,用完早食差不多就是辰時初刻了。(卯時5點至7點,辰時7點至9點)
當然也不是日日如此,身子不適和有意外事情的時候,會視情況而定。風三娘也不是個死板的母親,若雪的桃花塢裡有她自己的小廚房,許多時候也會在桃花塢用早食。
然而,自從蔣萱來後,若雪這種舒適而自由的日子,在不知不覺中便大受影響。比如今日,她不過是起來晚一會兒,蔣萱便會不請自來,並在言語之間諷刺她懶惰成性。
她怎麼懶惰了?
她固然喜歡睡到自然醒,喜歡睡懶覺,但那也是在情況允許的情況下才會如此。像在京城,她不用練武,風三娘又不用她早起請安,自然是睡到將近辰時。
可自打回到廣陵後,生活節奏又加快了——不但要習武,還得跟著風三娘請來的女夫子學習琴棋書畫,禮儀規矩,以及女紅繡功什麼的……說白了,就是風三娘希望她德容言功無不具足,能夠笑傲眾女。
對子女寄予厚望,望子成龍,望女成鳳,這是做父母的通病。若雪倒很理解風三孃的心理和做法,也儘量滿足她,反正她是個安於現狀的人,性格也比較宅,跟著女夫子倒是學的不亦樂乎。
閒暇時,還可以研究風三娘和衛離給她蒐集的藥典和藥藉,再加上有衛離細膩體貼的精心照顧,這小日子越過越充實,讓她早忘了開鋪子啊,經商的想法。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這美好的生活過著過著,卻多了個處處喜歡與她比較,事事與她爭長短的蔣萱。
當然,蔣萱一開始並不是這樣的,初來廣陵,她謹小慎微,小心翼翼的討好著風三娘和衛離,便是對她,也是笑臉相向,嘴甜如蜜,妹妹前,妹妹後的。
日子一長,儘管有諸多不愉快的事情在前,但畢竟是血緣親人,再加上風三娘本來就是個善良大度的婦人,蔣萱處處表現的讓人無可挑剔,對若雪又是一副遷讓疼愛的好姐姐姿態。慢慢的,風三娘也就真心接納了蔣萱。
就這樣,蔣萱算是在衛家莊站穩了腳跟。
之後,蔣萱便一點一滴的開始在改變,變化也不大,至少在風三娘和衛離面前,她還是與以前一樣乖巧溫順,甜美可人,最多隻能算是她有了主子的意識,在衛家的下人面前拿起小姐的氣勢和架式。
然而,在若雪面前,蔣萱的變化卻非常之大,可謂今非昔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