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皺起了眉頭,小扇子似的黑密長睫輕顫不止,這就是說,只有夜澈身上的箭才有問題!
她的指尖隔著金絲手套,默默輕拭著染血的箭頭,據曲妍兒所說,這排銀羽箭是一起發出的,且全是射向夜澈,為什麼只有夜澈身上的箭才有問題,夜風夜雨中的同樣的箭,卻沒事?
而且夜澈身上的三處箭傷本就一直在流血,如果不能及時止血,即使胸上的那支箭不要他的命,他最後也會因失血過多而亡。
但她翻來覆去的擺弄著銀羽箭,卻發覺這箭沒什麼問題,不像有毒的樣子,至少在她看來不像。她略一沉吟,吩咐抱著闊劍的丹楹:“去捉兩隻雞來。”
“公的母的?”
“……”若雪一臉黑線:“隨便,活的就成!”
不一會,丹楹拎著兩隻咯咯亂叫的公雞過來,色彩斑斕的雞毛掉了一地……
少頃,若雪眸色平靜的宣佈:“這箭沒問題,師兄身上的血止不住,可能是別的原因。”
衛離眯著黑潤潤的眸子,藍衣墨髮,長身玉立在若雪身邊,注視著那兩隻活蹦亂跳的公雞,半晌不語。
這兩隻公雞被銀箭劃傷了皮肉,傷口雖不深,卻見血了,可只流了一會兒便不流了,依舊雄糾糾氣昂昂的,也未被毒死。
衛焰星眸微凝,冷光濯然,揮手讓婆子將兩隻雞帶下去:“找個地方關著,先觀察幾天,看有無異樣。”
若雪將銀羽箭遞給衛離,緩緩脫下金絲手套:“太醫應該驗查過這隻箭了,他們怎麼說?都認為這箭有問題嗎?”
“這箭與夜風夜雨身上的箭一樣,呂太醫和孫醫官認為沒問題。但師兄的箭傷血止不住,另有兩位太醫懷疑是這箭有問題,甚至是抹了某種不知名的霸道毒藥,否則方法都想盡了,師兄的傷口沒道理不止血。”
問題的癥結沒找到,箭又暫時查不出毒來,太醫對這箭也只能憑經驗判斷,各抒己見。
若雪提步就走:“我去看看,怎麼說也要先幫師兄止住血。”箭也必須取。
衛離馬上跟進:“大哥陪你去。”
若雪斜睨著他:“你懂醫理嗎?太醫不會讓你進去的。”
“我可以為師兄輸真氣,我用處大著呢。”衛離胸有成竹,絲毫不擔心太醫驅逐他。
衛焰沒有動,怔怔地看著那兩人飄然而去的身影,神色略有些黯然地自言自語:“那好吧,我去查刺客……”
儘管衛離“用處大著呢”,可他還是被擅長外科的呂太醫和另一位秦太醫聯手轟出門外,他們聲稱夜澈不需要輸真氣,只需要拔箭和止血。
依呂太醫的性子,連若雪也是不讓進的,婦人頭髮長見識短,沒得進來添亂,外加男女授受不親,夜澈衣衫不整,若雪理當避嫌。
幸得德高望重的王太醫及孫醫官知道若雪懂藥理——王太醫以前和若雪討論過羿帝身上所中的毒,而孫醫官則是廣陵醫術首屈一指的孫老的兒子,他知道若雪曾和父親學過一點藥理,擅長配毒藥……
自古以來,毒醫不分家,毒藥除了能置人於死地,在某些特殊的時候也能以毒攻毒,達到治療的效果。
孫醫官極想得開,反正夜二爺的情況糟的不能再糟了,再繼續下去也是死路一條,毒不毒的無所謂了……
所以他們兩人阻止了鐵面無私的呂太醫,並詳細向若雪介紹了夜澈目前的情況。
滿屋瀰漫著濃郁的血腥氣,若雪一臉冷凝,清亮澄清的目光猶如探照燈一般,快速掃過夜澈的全身。
夜澈氣息奄奄,三處箭傷的血將他染的一身紅透,濃稠的血液有的已凝成血塊,他拔了箭的小腿,留下一個血洞汩汩往外冒著血。
胸口的箭傷並不深,不足以致命,可太醫不敢拔,就怕和小腿的情況相同,一拔血箭直飈,沒完沒了的流……如果是那樣,縱是大羅神仙也救不回夜澈了。
不能再耽擱了!
“孫醫官,麻煩你準備睡聖散讓我師兄服下,並派人燒好烙鐵。”女子眸光清冷,亮若星辰,聲音也清清冷冷,卻不容人置疑:“請呂太醫為我師兄拔箭,有勞王太醫和秦太醫縫合箭傷,我負責用烙鐵燙箭傷處!”
時下已經有睡聖散,其成份是山茄花和火麻花,共為末,每服三錢,一服後即昏睡,不知痛,亦不傷人。原是作為炙治前,恐病患難忍艾火炙痛的藥劑,也是內服麻醉劑。
若雪打算將夜澈的傷口縫起來,再以烙鐵熨燙之,使其焦糊的皮肉粘合在一起,以達到止血的目的。然後在傷處塗上消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