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確是驚魂未定。
滿打滿算,林雨今年二十歲,這貨是高中畢業來參的軍,在部隊過了兩次集體生日。石磊年長些許,因為他是在校大學生參的軍,已經上到大二了,才跑進來當兵,演習前過的二十二歲生日。至於李牧,比石磊大三個多月,卻是比較特殊的一種型別——他和林雨一樣,只是高中畢業,但是卻比林雨大兩歲。
不管怎麼說,這三個人都是年輕的小夥子,都幾乎沒有很豐富的社會經歷,除了李牧。儘管石磊這種半混半讀的人,在參軍之前,也沒有過真正意義上的社會歷練。
他們這種情況,在剛剛的那一場連低烈度戰鬥都算不上的抓捕行動之後,若是能快速平復心情來,那才叫見了鬼。
尤其是林雨,恰恰開槍擊斃逃犯的是他,可以想象他的心理活動是多麼的複雜。事實上他的腦袋到現在還是一片懵懵的,完全沒有回過神來。
因此,李牧特意讓他跟在身邊,讓石磊在小路另一側佔據位置,隔著山間小路。說是小路其實也並不準確,那是村民以及來這裡演習演練的兵們的大腳板踩出來的穿行於樹木之間的小道,兩側是厚厚一層的落葉。
“魯迅說過,世上本沒有路的,走的人多了,也就便有了路。”李牧低聲說。
林雨腦袋漿糊漿糊的,“班代,我聽不懂。”
“我是想告訴你,凡事都有第一次,然後是第二次,第三次,次數多了,就習慣了。就像咱們現在走在這些腳底板踩出來的小路上一樣,是否想過,當初沒有路的時候,第一個踏進來的人,看到滿地的雜草滿眼的樹木,心裡會怎麼想?我想他肯定會覺得迷茫,覺得不知道應該往哪一個方向邁步。但是呢,只有邁出腳步,才能看到方向。”李牧的聲音很低,所說的話語卻是一字一句地全部都進了林雨的腦海。
他有點明白了,慢慢回過神來,喃喃地說了一句,“班代,你說,我是不是咱們連隊第一個開槍打死人的?”
李牧很認真地想了想,隨即說,“往前十年,應該是吧,不過也不好說。但是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就算不是一等功,也是二等功。淡定吧,這回你就是想走,連長也會把你留下。”
“真的嗎?”林雨非常不確定地問。
李牧知道現在的林雨,心理非常的脆弱,只怕以後幾天,他的狀態都不會正常。殺人不是一件輕鬆的事情,儘管那是手裡有命案的逃犯。
13。第13章 班代你變了
撤回營地的時候已經是零點十五分了,兵們馬上把槍支彈藥入庫,收拾妥當,立馬上床睡覺。估計永遠不會有人知道,在一起追捕逃犯的行動中,有一些大頭兵參與了行動,其中幾個親手逮住了逃犯,幫助公安機關迅速破案。
整件事情對兵們來說就是結束了,剩餘的事情與他們無關。戰爭機器就是如此,需要你上的時候,不要猶豫提槍就上,完事了撤下來把槍擦乾淨脫褲子睡覺——不管你是殺了人還是沒殺人。
李牧把夜間崗哨名單上的“林雨”給劃了去,填上了自己的名字。林雨的狀態,顯然是不適合站崗的。
凌晨三點十五分,李牧爬起來,和石磊接替了崗哨。
崗哨的位置在營地西側的公路邊,職責就是警戒該段公路,以及營地路口。基本上不會有人敢闖入到這裡,因為更外圍有更多的部隊營地,崗哨暗哨密佈。絕不可以輕視了大頭兵們的警覺性。
石磊跟別人換崗了,他本來不是和李牧一塊兒站崗的。
拿出煙來遞給李牧一根,石磊就準備電上,李牧指了指公路溝,走了過去。石磊跟著李牧跳下公路溝,蹲在那裡,這才點起煙來抽。
“你故意把開槍的機會讓給林雨。”李牧緩緩吐出一口煙,整理了一下掛在脖子上的槍揹帶。
持槍站崗,但是沒有配發實彈,甚至,如果在駐地,許多哨位是沒有配槍的,基本上都是電棍。
石磊點了點頭,低聲說,“前些天我聽七班長說,留隊的名單基本上定下來了,沒有林雨。班代,你看啊,我回家了好歹家裡能給安排工作,林雨回家了,能幹啥?但我不確定林雨有沒有開槍的機會。”
李牧緩緩抽著煙,心裡在想,嘴上卻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他經常對班裡的弟兄說,人不能橫向比較,要縱向比,不要和別人比,要和自己比,今天比昨天進一小步,明天比今天進一小步。
只是很多時間,他自己也認為,這樣的話語,更多時候最大的作用就是自我安慰。
林雨就不能和石磊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