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鳴眼球腥紅,眼神憤怒,憤怒中又透著幾分無奈和悲哀,他仰天一聲長嘯,飛身跳起三丈高,又猛然落下,抓起毛毛,瞬間奔得不見了蹤影。
劉偉驚呼,起身就要追,卻被感染者團團圍住,按倒在地。
唉!關心則亂!
鏡子大叫著引開感染者,大M則努力拉扯開劉偉周圍的感染者,老李掙脫繩索,不知去向。
劉偉的耳朵掉了,血順著脖子,浸溼了衣領。
大M衝著鏡子高喊:“到毛毛家裡匯合!”
洋娃娃走出了小區,才發現自己根本不認得路,她混在流浪的軀體中間,茫然地在大街上走著,冬日的陽光實在耀眼,出生以來,她還從未如此光明正大地走在陽光下。
她掏出紅色的珠子,珠子在太陽光下反射出刺眼的光芒,珠子隱約有一種磁力,指引她在該拐彎的時候拐彎,該直行的時候直行。這紅色珠子是開啟結界的鑰匙,這鑰匙,會自己找到鎖。
對面的大廈上懸下了白色床單,床單上用黑色的墨水寫著SOS幾個字,也有一些人被困在樓頂上,晃著外套,希望救援部隊能夠看到自己,病毒橫行,人類如螞蟻、蟑螂般,躲在自認為安全的角落。
紅色珠子在一座別緻的建築物前變成了藍色,洋娃娃知道,到了。
她很謹慎地看了看四周,感染者們已經不再飛速的奔跑,而是有氣無力地遊蕩,再怎樣高階的物種,也不過是碳水化合物,沒有了靈魂的軀體只是撕咬,卻並不懂得進食,感染者的身體機能正在全面的衰退。
“小嬰靈!!”後面一聲大喊,只是一眨眼的功夫,阿鳴站到了洋娃娃面前,左手抓著毛毛的頭髮,毛毛痛得呲牙咧嘴,卻不敢掙扎,怕引來感染者。
“放開我媽媽!”洋娃娃的拳頭緊緊攥在一起。
阿鳴鄙夷地說:“生你的人才是你媽媽,這個女人放棄了生下你,也就是她不想做你媽媽,她不是你媽媽。”
阿鳴緊接著又彷彿換了一個人,快聲道:“那不是我說的!”緊接著又用原來的聲調說:“用那顆藍色的珠子,來換這個女人命!”
洋娃娃攥緊了手中的珠子:“我想做什麼?”
阿鳴冷笑:“與你無關。”
洋娃娃猶豫了一下,慢慢地伸出手。
“孩子!不要!不要給他!他被壞人控制了!”毛毛大叫,阿鳴反手給了毛毛一記耳光,毛毛突然想起來那天,阿鳴在電梯口對她說:“阿姨,你家裡有不乾淨的東西。”那時,是怎樣純淨的臉?是怎樣乾淨的眼?
“我……”洋娃娃又縮回手,阿鳴惱怒著,抓起毛毛,跳到一個低矮的門房上,門房下晃著一群感染者,“不給我?不給我我把她扔下去!”
“不要!”洋娃娃搖搖嘴唇,大叫:“我給!”
洋娃娃慢慢地走向門房,藏在兜裡的右手,默默握住了綠色的飛行珠。
她猛地飛起,手一偏,把藍色的珠子塞到毛毛手中,然後抱起阿鳴,直直地向上飛去。
阿鳴惱怒,對著洋娃娃的腦袋劈去,附身腦漿崩裂,洋娃娃的靈魂飄蕩下來。毛毛看不見,她顧不得那麼多,她深深地吸了一起,把藍色的珠子投向磁場護圍,然後從門房上衝下去,奔跑的毛毛吸引了眾多已有些遲鈍的感染者,待他們跑近,磁場護圍已經恢復完畢,毛毛長長地舒了一口氣,突然覺得背後有什麼流出來,連忙翻出揹包,裝在揹包裡的洋娃娃中,流出了濃黃色腐臭的液體,洋娃娃一下子癟了。
洋娃娃的靈魂從空中飄落,陽光穿透她赤裸的靈魂,遠處似乎傳來了悠揚的笛聲,低低沉沉的,仿若搖籃曲,接著,一個垂著笛子的七八歲的小女孩飄過來。
小女孩說:“我是笛靈,專門帶小孩的靈魂去一個永恆而美麗的國度,你叫什麼名字,我帶你走!”
洋娃娃想了想,說:“我沒有名字。”
洋娃娃只是一種玩偶的名稱,她的人生還沒有開始,就已經結束,她的名字用玩偶的名稱代替,她的性別用玩偶的性別來界定,甚至她的樣子也是,她從存在的第一秒,就已經是個被遺棄的玩偶,連半絲疼愛都未得到過。
“我沒有名字,也不想去你的國度,我只想為她做最後一件事情。”她說完,飛起,飛到阿鳴的頭上,狠狠嘬住他頭頂的頭髮。
在阿鳴的尖叫聲中,她化作一縷塵、一股煙,只是片刻,便塵煙消散,空中飄落一片金黃色的楓葉。
沒有楓樹,卻有楓葉飄下來,葉子停在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