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請想想,我怎會自暴自棄?近年,我已感到來日無多,死亡的陰影已在籠罩著我了,眼前朦朧,精神睏倦,我已將走完陽世的旅程,走向地獄的道路,你回來了,我也該走了。”
說完,在床上倚壁盤膝坐下,仍將她抱在懷中。
“兄,你……你不能……”她轉動身體叫,可是語聲已經不可分出,掙扎亦力道全失。他的身體,下截已經冰涼,上身也漸漸在冷卻中。
他慘然一笑,說:“薇,讓我最後堅持一次,我們該一同走,冥冥在也有個伴兒。薇,請看看我所練的神功。”
她睜開雙目,用微弱的聲調問:“兄,我還可視物哪?”他抽出右手,向丈外堅厚的木壁上,緩緩伸出食指,徐徐虛空划動。
木壁是堅實的五寸厚板所建,但聽一陣粉屑落地的沙沙聲傳出,現出四個大字,分兩行並列,字型剛健,深有兩寸,厚度極為勻稱,寫的是:“希望,等待。”
她臉上再次現出一絲少有的光彩與笑容,說:“兄,你替這種奇功取了名稱嗎?”
“我叫他‘兩儀相成大真力’,它可以練成金剛不壞無上絕學,無堅不摧,熔金化鐵,發時無聲無嗅,可遠及三丈,我只練了三成,便有如此驚人的力道。”
“兄,有缺陷嗎?”
“有,他不能期望速成,循序漸進,一分耕耘一分收穫,不能幸致。”
“這才是正宗絕學,不致於邪門歪道,兄,可惜我們已無法看到兩儀相成大真力在武林中大放異彩了。”
“我已用黃羊皮做成皮卷,放在枕下的木匣之中,留待有緣。”
“不怕流入邪魔之手嗎?”
“我早已決定撒手塵寰,除這張床和廳外,全留有機關,可以試出闖入室中有緣人,他的心是否正直和承受絕學的緣份,薇,自你走後,這兩處是唯一的改變,其他一切,保持著你走前的景色。”
“哦!兄,我真感謝你對我的無盡情意。”
“還有一事未了,我得將你我的姓名寫在壁上。”
他再次運指,在“希望等待”四字之後,寫了兩人的姓名,並加上了一行月日:景泰四年十一日庚寅。”
“兄,你記得今天的年號月日嗎?”
“每年六月,我要到山北朱家村採辦過冬之物,所以記得,不對嗎?〃
“對,你自我入山以來,已經換了四個皇帝了,兄,我……我……去了………請將那……那四……個字,再念—……次。”
他俯在她耳畔,一字一吐的說:“希望,等待……”
他的天靈蓋上,忽然升起一陣輕霧,眼皮一合,溘然長逝,兩人的屍體,仍保持著原來的狀態。
屋外,仍是風雪滿天。
一年又一年,小屋並未崩塌,但草木已將小屋掩蓋住了,從以此地人跡罕至,一直未為外人所發現,屋中的一對一代武林奇人,已漸漸變成了枯骨。
歲月如流,漫長而又短暫的二十年過去了,草木已將這裡又成一座叢莽,寒松的松梢,已經與屋後的五丈高崖等齊。但有緣人仍未見到來。
在人世間,英宗皇帝朱祁鎮,以太上皇之稱,從景帝手中篡回了皇位,復辟,在陰霾四合中,殺了一代名臣于謙,不到一個月,又毒死景帝改元為天順。
下一個皇帝是朱見深,十八歲被正式抬上龍座,他就是明朝第八個這憲宗,改元化成。
算起來,短短二十年中,換了三個皇帝,江湖中也自然大為不同,因為明朝已經不像開國時那麼興旺了,皇室亂糟糟,到處也都是亂。
如將歲月拉回二十年前,這一年,也就是正是冰魄神劍夫婦死在岢嵐雪山的這一天。
這裡且說魚米之鄉湖廣佈政司,這是南方腹地最富裕的一省,包括今天的湖南、湖北俗語說:湖廣熟,天下足,湖廣的重要,由此可見。當時,在十二布政司加上南北兩京中,湖廣是最大的一省,共轄有十五府,而直肅州,府屬十七州,一百零八縣,其他的宣慰,宣撫,長官,蠻夷長官等司,真多算所屬府州,雄踞第一寶座,比南京還多出一府。
湖廣雖可稱魚米之鄉,但並不是整個布政司都可能發現滿地魚米,光聽到五種“司”的就可知道山地定然很多。有苗民在內生息,所以設司管轄,轄地不多,只一州四縣,是一處不富亦不窮的二等府。
西南二百八十里,武岡山下都梁河旁的一座小城,就是寶慶唯一的州——武岡州,這座州真可憐,只轄一個新寧縣,西南的城步縣按理也屬於它的,但被寶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