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這顆腦袋就有點兒懸,可也不能真給皇上整一桌子雕蘿蔔花兒啊,皇上吃多了生蘿蔔,要是拉了肚子,自己這腦袋一樣要搬家。
越想越愁,他徒弟大福在一邊兒見師傅愁成這樣,忙道:“師傅您別愁了,萬歲爺想吃蘿蔔雕花還不容易,咱們御膳房的二狗子別的不成,這雕花倒學的精,就算讓他雕一筐出來,也就一盞茶的功夫。”
大福這一句可算救了劉方,忙吩咐大福:“你去尋兩個精緻的竹編花籃子來,要好看精巧的,讓二狗子把這些蘿蔔雕花,能雕什麼花兒就雕什麼花兒,蘿蔔不是一樣嗎,咱可以雕不一樣的花啊,師傅今兒給萬歲爺呈上一盤百花爭豔,不管萬歲爺是想吃蘿蔔,還是想賞花兒都挑不出錯去。”
大福應著忙去辦了,劉方這才算鬆了口氣,摸了摸額頭,好傢伙這會兒功夫都急出了一身汗,心裡卻暗道,這麼下去不成,陳二喜那刁奴如今越發奸猾,求他提點兩句,好處不定要給多少,且這廝越來越不痛快,提點自己也不說明白,指望他,哪天這老刁奴給自己下個絆子,自己這一跤栽下去,老命就甭想要了,他可還想著順順當當的出宮養老呢,老家的宅子也置辦妥當了,在宮裡當了一輩子差,多少風浪都熬過來了,臨老臨老若丟了命,就是死了,他也閉不上眼。
所以得尋個穩妥的法兒,可萬歲爺跟前陳二喜把的死緊,旁人別想往上湊,忽想起剛陳二喜提了一句是鄒府送來的蘿蔔雕花,要說這鄒瑞,雖是皇上的蒙師,性子卻耿直忠厚,不像個會給皇上上好兒的大臣,好端端弄蘿蔔雕花呈上來作甚,這裡頭必有緣故,大福這小子機靈,一會兒讓他去掃聽掃聽。
劉方在宮裡頭混了這麼些年,早就明白了,想要混出頭,最要緊就是訊息得靈通,上頭刮什麼風,下頭就得跟著風向走,不然沒你什麼好兒。
文帝雖說吩咐下晚膳要吃蘿蔔,可擺上來的時候,也是滿滿的一大桌子,侍膳的小太監在一邊兒躬身立著,等著皇上開口想吃哪個菜,就忙著夾過去。
文帝掃過桌上的菜,忽然就沒胃口了,要說御膳房的菜做出來,自然不差,白菜都恨不得做出花兒來,可就是這個,文帝最不喜,回回端上來一大桌子,看著樣兒,再聽菜名兒,任他想破了腦袋,也猜不出到底是什麼菜,吃了個稀裡糊塗。
忽然想起下午三娘那盤子蛇肉,便隨意問了一句:“二喜,下午鄒府呈上的那盤叫什麼名兒來著?”
陳二喜愣了愣,在桌上掃了一圈,瞥了眼那邊角落裡立著的劉方,心裡暗罵,這老傢伙真是老糊塗了,跟他說了,萬歲爺要吃雕蘿蔔花,這滿桌子的菜,別說蘿蔔了,蘿蔔纓子也沒見著,這是他自己不想活了,還是想著給自己下絆子呢。
劉方弓著身子低著頭,就當沒看見陳二喜的目光一般,陳二喜在心裡罵了這老貨幾句,忙道:“回萬歲爺話,下半晌兒,鄒府呈上的那盤,守財說姑娘起了名兒叫椒鹽蛇段。”
文帝點點頭,跟那邊劉方道:“記下了?以後朕的御膳也都照著這樣的名兒,你那些什麼金玉滿堂,鳳凰展翅的,朕吃了這些年,也不知吃的什麼東西,弄這般繁雜的名兒有個屁用,還有,朕吩咐的蘿蔔呢,怎麼不見?”
劉方忙跪下請罪,然後才道:“奴才記下了,萬歲爺吩咐的蘿蔔奴才不敢輕忽,只是詢了太醫院的太醫,道蘿蔔順氣消食,宜飯後食用,故此,這會兒未呈上。”
陳二喜一邊兒聽了,心裡頭暗恨,這老傢伙倒生了一條好舌頭,在這兒等著上好呢,這幾句話說出來,皇上心裡自然舒坦。
果然皇上說了一句:“到底兒是御膳房的老人,差事當得用心,呈上來吧,朕瞧瞧你能變出什麼花樣兒來。”
劉方等的就是這個機會,忙給他徒弟使喚了眼色,大福這才把最後的大提盒揭開,這一揭開,皇上也不禁挑挑眉,竹編的精緻花籃裡百花盛開,五顏六色分外嬌豔,呈上來一瞧,有芍藥,牡丹,玉蘭,玫瑰,茉莉,芙蓉,紫薇,丁香……數之不盡,一剎那倒有種春回的錯覺。
文帝拿起牙著夾了一朵牡丹端詳了端詳,與真花一般無二,相比之下武三娘那朵蘿蔔花雕的簡直上不得檯面。
文帝咬了一口,不知是不是他先入為主,就覺得這朵巧奪天工的蘿蔔花,比不得下午三娘雕的那朵香甜,不過御膳房的確費了心思。
文帝嚼半朵蘿蔔花說了句:“賞。”劉方跟他徒弟大福忙跪下謝恩,文帝指了指那籃子蘿蔔花道:“二喜你跑一趟,把這個跟周山捉來的蛇一道送去鄒府,說是朕賞的,讓她也瞧瞧朕御膳房雕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