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輪急攻,避了開去,他縱身一躍,追了上來,我身子陡地蹲了下來,左手支地,整個身子橫了過來,雙腿一齊向他下盤、疾掃而出!
這一招,類似“枯樹盤根”,果然,使得他雙足一蹬,向上躍起了兩尺。可是,這卻是“幻影三武”中的第三式。雙腿掃到一半,突然一曲,人已站起,不等他的雙掌拍下,我頭頂已重重地撞中了他的小腹!
我這一撞,不是我自誇,那年輕人口中發出了一下極是痛苦的怪聲,整個身子,立即向外跌翻了出去!但是我仍然不得不承認他武學造詣極高,因為他經我如此重擊,在跌翻出去之後,竟然並未重重地跌倒在地,身子一挺,重又站在地上!
我看出他面色鐵青,眼中殺機隱射,心中實是怒到了極點!
中國武術,講究一個“氣”字,雙方動手之際,一不能氣餒,二不能氣散,三不能氣躁,而在狂怒之下,則容易氣躁氣散,所以我有心要將他激怒,一聲長笑,道:“朋友,我甚至沒有躺下,更談不上永遠的休息了!”
我只當我這句話一說,他更會立即大怒,狠狠地撲了上來。怎知我的估計,完全不對,我並不知道他性格的陰鷙深沉的一面,他一聽了我的話後,面上的怒容,反為斂去,換上了一副極其陰森的面色。
我的話,反倒提醒了他,我並不是像地想像中那樣容易對付的人物!只聽得他道:“衛斯理,你的確名不虛傳!”我略一抱拳,道:“不敢!”
他“哼”地一聲,道:“拳腳上已見過功夫了,不知你兵刃上如何?”我心中一凜,本來,我以為他連吃了兩次虧,應該知難而退了!而我也的確十分希望他知難而退,因為那“幻影三式”,本是以轉移對力的注意力取勝,一次使過之後,並不能反覆施為,第二次就不靈了。
而那年輕人,被我一頭撞中了小腹之後,片刻間,便能神色自若,可知他一定是大有來歷之人,武術造詣,也是極高,再要拼鬥下去,不知誰勝誰負,而我卻不只一個人,還有紅紅,需要我的保護!
因此,我怔了一怔,一面“哈哈”大笑,一面擺手向後,向紅紅示意,叫她取出手槍來。
紅紅十分聰明,立即取出那柄象牙柄的手槍,對住了那年輕人,道:“好了,別打了!”
那年輕人怔了一怔,一伸手,除下草帽來,向紅紅彎腰鞠躬,道:“遵命,小姐。”
可是,他一個“姐”字剛出口,手一揮間,那頂草帽,“嗤嗤”有聲,向紅紅直飛了過去!
我連忙叫道:“快讓開!”
紅紅一生之中,可以說從來也未曾遇到過這樣的情形。
而且,在她眼中看來,飛過來的,只不過是一頂草帽而已,草帽又焉能傷人?
所以,她對我的警告,並不在意,我心中大急,一個側身,待向她撲去時,眼前晶光一閃,“霍”地一聲,急切間也看不到對方使的是什麼兵刃,已然向我攻到,同時,我也聽得紅紅的一聲驚呼!
我聽得紅紅的一聲驚呼,心中更是慌亂!不錯,那年輕人所丟擲的,只是一頂草帽,但紅紅也有可能受傷的。
紅紅受傷,有兩個可能,其一是在草帽的帽沿上,可能鑲有銳利的鋼片;其二,如果草帽恰好擦中她的要穴,她也不免受損。
武俠小說中的所謂“飛花傷人、摘葉卻敵”,那是經過了藝術誇張,小說家的想像力之外的說法,當然不能想像一片樹葉,向人拋去,便能制人於死命。但是!這並不等於說,如果力道運用得巧了,極其輕巧的東西,便可以使鉅大的力量消失。我們可以舉一個例,一個體重二百磅,渾身是肌肉的大漢,力道自然是十分強的,但是如果能令得他身子一部或全部發癢的話,那麼他全身的力道,也會完全消失了,比你狠狠地打他,還要有用。當時,我並不知道紅紅究竟是遇到了什麼的傷害,但從她那一聲驚呼來看,她毫無疑問,是碰上了出乎意料之外的事。
所以,當我心中一慌,連忙向後避開時,不免慢了一慢。而我在那一慢之際,我左肩之上,已經感到了一陣熱辣辣的疼痛!我當然知道已經受了傷,在當時的情形之下,我實是自保無力,實在沒有法子,再去照顧紅紅,我身形疾晃,向後疾退而出。
在我退出之際,那百忙之中,向紅紅看去,只見她左手捧住了右手脈門,那柄手槍,落在她的腳旁,面上現出了驚訝莫名的神色。
就在那一瞥間,我已經放下心來,因為我知道,紅紅並沒有受什麼傷,帽沿上,並沒有鑲鋼片,只不過是在草帽疾飛而出之際,帽沿恰好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