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同情?”保羅下意識地想要反駁他,但是野狼的下一句話,卻讓他閉了嘴:“如果是前者的話,我想我已經非常大方了。”
保羅藏在胸口的那枚金幣,開始發起燙來,燙得保羅的臉漸漸紅了起來。他開始為自己的衝動而感到了深深的愧疚。他也不知道自己剛才怎麼回事,突然腦子一熱,怒火就發了出來。
“如果是後者的話,那我很抱歉,我沒有辦法給你同情。”野狼嘴角勾起了嘲諷的笑容,“因為同情是這個世界上最沒有用的東西。不管你描述得多生動,別人也是無法真正感同身受的。哪怕你哭的再傷心,喊得再絕望,也僅僅只是把你的痛,告訴了對方的耳朵。”
保羅皺著眉說:“你講得也太極端了,耳朵聽到了,內心肯定也能感覺到。所以,同情還是有用的。當然我不是說我在要求同情,只是說,偶爾發洩一下情緒,是有用的。說不定,事情反而得到解決了呢。畢竟,大部分人都是充滿善意的,大家都是善良的。”
“善良?”野狼輕笑了一下,“在這個世界上,善良又有用什麼用呢。”
“你的痛,除了你自己,沒有人真正能懂。你的苦,除了你自己,沒有人真正能救。更何況,你口中的痛苦,和真正的絕望比起來,又算得了什麼呢……善良,善良又有什麼用呢……”
野狼的聲音悠遠漫長,彷彿是從籠子之外,比山更遠的過去傳回來的。他的眼睛似乎已經跨過厚厚雲層,投向了無人知曉的過去。
也不知道他究竟記起了什麼,他忽然好像被誰用針狠狠紮了一下,整張臉都扭曲了。不過,不過他並沒有將那一瞬間的回憶講出來,只是扭頭,面無表情地盯著籠子外面。
“所以,我真的不明白,你為什麼要和別人分享心事。有什麼用呢?反正,這世上永遠都不會有人懂你。”
野狼坐在角落,背挺得筆直,全身繃得很緊,長劍放在離手最近的位置,看上去隨時都能應對任何突發事故。
但保羅看著他的背影,卻不知道為什麼,只讀到了孤獨兩個字。
保羅迫切的想要說什麼,但只覺得野狼像塊巨大的寒冰,堅不可摧,讓人根本就無從下手。
就在這時,一個小腦袋忽然從野狼的披風裡鑽了出來,將保羅嚇了一大跳:“哇!什麼怪物!?”
黑暗中那個孤獨的影子愣了一下,抖抖肩膀上並不存在的冰霜,先是狠狠瞪了眼說嬰兒壞話的保羅,然後低下頭來。
小傢伙打了個哈欠,揚天|朝他晃動小手。
看著阿斯蒙蒂斯的可愛樣子,野狼眼中的冰霜頓時全部融化。
阿斯蒙蒂斯晃了好久,然後猛地一把抓住了野狼的手指。他的小手像一團火焰般,彷彿連靈魂都能溫暖過來。大手和小手握在一起,一大一小,那感覺,簡直無法用言語來形容。野狼忍不住露出了溫柔的笑容。
野狼放鬆背脊,向後靠在鐵壁上,曲起雙腿,讓嬰兒站在自己肚子上。同時,藉著厚披風和角度,遮擋住他的尾巴。
阿斯蒙蒂斯趴在野狼身上,摟住他的脖子,撒嬌地在他頸窩蹭了蹭。然後拍了拍自己的肚子,難受地“啊啊啊”了起來。
不會吧!野狼詫異地將手放在阿斯蒙蒂斯的肚子上,結果發現肚子居然空空地凹陷下去,而且還發出飢餓的“嘰咕”聲。
野狼不敢置信地瞪著嬰兒,這是什麼恐怖消化能力!?他居然又餓了!?一兩個小時前,這個肚子還鼓成個球好吧!?野狼簡直就都要給跪了。
但阿斯蒙蒂斯卻渾然不知自己的恐怖之處,像小奶狗一樣在野狼懷裡撒嬌打滾,滿臉的求投食求收養。
這世間上怎麼能有這麼軟萌的小生物呢?野狼被他蹭得整顆心都軟了,頓時什麼原則什麼疑問都拋到腦後,只想滿足嬰兒的要求,給他弄點東西吃。
可惜,他渾身上下找來找去,就只找到一塊牛肉乾。那還是他順手從酒館拿的,沒想到居然在這個時候給用上了。
但是,這個是在缺乏食物的緊急情況下,充當應激糧食的,不能現在就給小傢伙當零食吃。
野狼剛這麼想,結果對上嬰兒的大眼睛,手就自動地遞了過去。
阿斯蒙蒂斯頓時滿臉喜悅,嗷嗚一聲撲過去,抓著肉乾開始啃了起來。
野狼瞪著自己空空如也的手,我怎麼就給他了呢?野狼思考片刻,然後就把思考這件事情丟到腦後,因為嬰兒一屁股坐在他肚子上,兩隻小手一起抓著肉乾,嘴巴一邊鼓起來,嚼啊嚼啊,天哪,受不了了,怎麼能這麼太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