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的路上,月亮高高地掛在晴朗的天空中,空氣涼爽清新,樹葉即將落盡,空氣中瀰漫著豐收的芬芳:剛收割的莊稼芳香,與新翻耕的泥土氣息混在一起。蟋蟀的單調合唱使寧靜的夜更加寧靜。
在避風港餐廳,他們和艾娜和D·J分開了,他們更願意自己沿著海岸回家,得汶走過去拉著塞西莉的手。他吻了她,這是他第一次主動吻她,她感覺好極了,感覺是那樣的溫柔。他不再想談他們曾談過的事情,那不可能是真的。
他們進屋時,那老爺鐘正敲響了午夜的鐘聲,十二響鐘鳴在房中迴盪著。長長的紫色的影子投在地板上,外面搖動著的光禿禿的樹的影子跳著怪異的舞映在牆上。
塞西莉回房睡覺去了,得汶站在客廳的窗前往外看,遠處下面翻著白泡的海浪衝刷著岩石,發出的聲音讓他恢復了平靜。他想,如果格蘭德歐夫人知道了他和塞西莉剛剛萌芽的浪漫故事會怎麼說,他覺得她是不會同意的。
這時,他嚇了一跳,它來了。
是那個聲音。
“那個孩子現在很危險。”
他知道那意味著什麼,他轉身跑到樓上,他發現亞歷山大還沒有睡,靠著床頭,雙手抱著大腿,坐在床上。他似乎在等待著什麼。
也許是在等得汶。
“你在幹什麼?亞歷山大,已後半夜了。”
“我在看月亮。”
“月亮?”
“我在想:如果人能在裡面走,不是很特別嗎?”
他還真的從未有過這樣的想法。第一次人類在月亮上行走發生在他出生以前,他長大後,太空梭和人造衛星就像汽車和火車一樣司空見慣了,“我想是的,”得汶同意他的說法,“什麼時候你有的這種想法?”
那孩子尖聲笑了,“你知道這是什麼?”他突然從他的枕頭下抽現一個無繩電話,問。
“那是廚房的電話,你把它拿到這兒來幹什麼?”
“它不是很神奇嗎?”亞歷山大好像是從未見過一樣看著手中的電話。“我把它帶在身邊,無論在哪裡它還會響,都能找到我。”
得汶坐在他的床邊上。一定是發生了什麼事。這個——或是傑克森——又和他在一起了。
“如果你把它帶在身邊,無線電話也會響,”得汶說,“這也是它的功能之一。”
那孩子像寶貝一樣的欣賞著那個電話,他把天線拉到最長,又把它推回去,一會兒,他按了四位號碼,電話發出好聽的嘟嘟聲。
“亞歷山大,你在幹什麼?”
“我在給我爸爸打電話。”他把聽筒放耳邊,簡單地回答。
“你爸爸在歐洲,你只按了四位號碼——”
“嘿,爸爸嗎?”亞歷山大興高采烈地問,“你好嗎?”
得汶感覺有點不對勁。那孩子滿面紅光,聲音聽起來也很可信。他真的在給在倫敦或是在巴黎的愛德華打電話?但現在是午夜,現在在歐洲應該是早晨的五點鐘。
“亞歷山大。”得汶說。
那孩子拿著電話瞪了他一眼,“我正在我爸爸通話。”他突然咬牙切齒地對他怒目而視。
得汶的嗓子有點發緊。他站起來,看著他。
“是得汶,”亞歷山大對著電話說,說他的名字時帶著惡意。“你想和他談談嗎?”他問。隨後,那孩子點點頭,把電話向得汶遞過來,“他想和你談談。”
“亞歷山大,真是你爸——?”“他想和你談談!”
那孩子的眼中燃燒著憤怒的火焰,臉扭曲地變了形。得汶有點兒害怕,亞歷山大把話筒用力塞過來,得汶沒有任何選擇的餘地,只有接過它。
“穆爾……先生……?”
當然那裡面沒有任何迴音。得汶根本就不相信亞歷山大只撥四位號碼就能把電話打到歐洲。
但電話的另一端確實有人,有人在呼吸,短而急促,像是一個老年人的呼吸。得汶有用食指用力按了下關閉按鈕。
“他說什麼?”那孩子天真地問,現在他變得平靜並且面帶微笑。
“那是誰,亞歷山大?”
“我父親。他說什麼?”
“你,你剛才做的只把什麼人吵醒了。你只是隨意敲的幾個號碼,並把一個可憐的老人從睡夢中驚醒了。”
亞歷山大聳聳肩,“也許是線路有了毛病。”他把手伸到身後從枕頭下又拿出另外一個裝置。“是這個,你知道這是幹什麼的嗎?”
那是電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