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會讓那些大臣們緊張,是因為他們沒有把這片地方當成自己的家。宋朝皇帝不一樣,在汴京,就等於是在仁宗自己家裡一樣,用不著前呼後擁的,有什麼事情喊上一聲,這附近都是自己的子民。
看著路邊叫賣的商販,還有那些形sè;匆匆的路人,有那些疾馳而過的權勢人物的馬車從自己身邊掠過,也有一些苦力趕著去接活做,仁宗的眼睛劃過每一個人的臉上,想捕捉著什麼。
還有一些乞丐看著仁宗服飾華麗,伸出那手掌來討錢,這次仁宗不敢再給他們了,閃身躲開就是。
看見一間酒鋪裡面坐了不少的人,仁宗當即說道:“我們也進去喝兩杯如何?”
陳元猶豫了一下:“萬歲,這樣的酒鋪都是那些苦力們才來的地方,咱們是不是找個好點的茶樓歇息一下?”
仁宗搖頭:“不用了,就這裡吧,朕也想看看那些苦力平日的生活如何。”
陳元當下點頭。
這間酒鋪的老闆陳元認識,現在整個汴京凡是開店做買賣的沒有幾個陳元不認識的。
剛剛走了進去,那掌櫃的就迎了上來:“哎呦,駙馬爺,您今天怎麼大駕光臨小店了?您來倒是先說一聲呀,您看我這地方。”
掌櫃的說著攤起雙手,一副很是無奈的樣子,陳元笑了一下:“找張桌子就行了,我就是路過這裡碰到這位熟人,進來歇息一會再談些事情。”
那掌櫃應了一聲,忙的親自拿改過抹布在一張桌子上抹了兩下,陳元請仁宗先坐下,然後隨手遞給那掌櫃的一袋錢:“行了,沒你什麼事了,讓夥計們上幾個小菜,該忙什麼忙什麼去吧。”
掌櫃的也不客氣,接過那錢袋一mo就知道足夠自己這個小店裡面上一桌最好的酒菜了,當下招呼伙房。
回到櫃檯之後開啟錢袋一開,裡面居然有一張字條,上面寫著四個字:“悅來客棧。”
掌櫃的不明白這是什麼意思,想了一下,又拿眼睛看看陳元,陳元對他使了一個眼sè;,掌櫃的馬上會意。
這個酒鋪是那些苦力們比較喜歡來的地方,酒不是很好,但是很便宜,在這冬天喝上兩口,能讓自己身子暖和一些。還有,在這裡可以和其他的苦力jiao流一下資訊,比如扛包的知道哪家有房子要修,就告訴這裡面給人糊房頂的。砌牆的知道哪家要顧人幹體力活,就告訴扛包的。也不收中介費,大家相互幫助一下,日子才能過的去。
有許多人坐在桌子邊上根本沒有點任何酒菜,就在等著從別人的嘴裡能不能聽到自己需要的資訊,對於這些人小兒也沒有趕他們走,還時不時給添上一些茶水。
對於那些苦力來說,這一段時間真的有些艱難,由於那些災民的到來,讓汴京的勞動力價格一下下跌了不少,加上糧食價格的上漲,以前幹上一上午就能保證一家人吃喝了,現在要做一天,如果運氣不好的話,還要捱餓。
仁宗旁邊就坐著一桌壯漢,那些壯漢絲毫不顧及什麼,大聲的辱罵著這世道,辱罵著現在的糧價,辱罵著外面的那些流民,還辱罵者某些朝廷的大員。
他們沒有罵皇上,即便不識字,但是他們從小就被大人告知,皇上是不能罵的。
仁宗聽的眉頭皺了起來,他也知道現在問題很多,可是真的沒有想到,自己的朝廷和政策在這些百姓的眼裡居然是這個樣子的。
對這些苦力的話,也只是聽聽,這些人對於朝堂的政策和訊息都來自於道聽途說。生活在最底層的人心裡都有一些被生活壓抑的緊張,為了排洩這種緊張的心情,他們平日喜歡在口頭上損毀那些大人物為自己平淡的生活增添一些樂趣。
所以,聽聽就行了。
這些百姓嘴上抱怨的兇,其實他們是大宋最寬容的人,只要他們還有一口吃的,還能保證自己的妻兒活著,他們就會老老實實的繼續接受他們嘴裡那些喪盡天良的大人物的剝削。
仁宗聽了很長時間,除了一開始因為這些人的言論讓他對朝廷中的某些大人氣憤了一下之外,聽到最後也就淡然了。
比如有人說歐陽修在朝堂上和范仲淹打起來了,那些苦力還興奮的去問結果,這讓仁宗也明白,在這裡收集不到什麼自己想知道的資訊,歐陽修這輩子都不會在朝堂上和范仲淹打起來的。
不過他還不想走,因為他對這種胡侃的方式也產生好奇,十分想知道這些人到底能把一件根本沒有的事情給侃到什麼程度。
就在這個時候,廳堂裡面忽然安靜了下來,所有人的目光都向那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