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色蒼白的一劍連忙護住莫秋心脈,他的內力已損,無法壓制莫秋身上的劇毒,他怕莫秋若怒火攻心,毒順勢衝入心脈,那便是大羅天仙也難救。
莫秋的手在一劍腕上圈出了一道白痕,他的顫抖止不下來。身體裡的疼排山倒海襲來,痛不知怎麼說出口,眼眶熱得如同火焚。
他難受、他疼痛、他想哭出聲,然而喉頭哽咽緊束,竟只剩呼呼的喘氣聲,說不出半句話來。
又是一陣猛烈咳嗽,越來越多的血,焦焚著一劍的心。
「舅舅……」一劍不斷替他順順氣,莫秋終於找到了聲音,他那咬牙強忍也不願落下的淚水潰堤而出,失控落下。
「舅舅……那個人是我的親生父親……想置我於死地的竟是我的親生父親……」
「你說什麼?」一劍一愣,沒反應過來。
「陸大譽就是陸小玉,他愛上蘇解容,以女子身份嫁給他。蘇解容愛上我娘,他恨我娘,所以凌辱了我娘!我……我不是他想要的孩子,他比恨我娘更加恨我……他要我死……他對我下毒,可他是我爹啊,他怎能那麼對我!」
一劍不敢相信自己聽見了什麼,他感染了莫秋的顫抖,壓著莫秋胸口送入內力的指尖伴隨著席捲而來的怒氣,無法控制地發顫。
莫秋髮狂似地吼了起來,掙扎著要脫離一劍的掌控。
「他任人踐踏我,從不肯正眼看我,我作賤啊,多少年來那麼在意他,還以為只要肯努力,他就會對我好一點!因為蘇解容的一對手鐲,他要杖斃我,因為我是蘇解容心愛女人的兒子,所以他要毒死我……他是我爹啊……他是我爹啊……」
莫秋哭著:「娘不要我……外公不要我……小舅舅不要我……他也不要我……他們都不要我,他們都想我死,他們都不愛我!」
莫秋因毒發的痛苦而神智恍惚心神紊亂,一聲又一聲的咆哮到後來已經語無倫次。
一劍護著莫秋心脈的手被莫秋猛地開啟,莫秋赤紅著眼嘶啞喊道:「放開我,你們都不要我,救我做什麼,我不要你救!」
莫秋一拳擊在一劍胸口,用盡他所有的力氣,一劍悶哼了聲沒有閃躲,只是目光定定放在莫秋淚溼的臉龐上,任莫秋打罵。
直至莫秋噴出一大口鮮血,染紅了一劍的眼,一劍才不顧莫秋的抵抗,將莫秋拉回懷中用力圈住。
一劍知道莫秋心裡的痛是什麼。
因為幼時一再地被拋下,總是陷在孤立無援的惶恐當中。他想要有人疼他、有人愛他,他想要自己所重視的人,也能夠重視他。
一劍的心疼到發痛,難過得無以復加。他不知該怎麼讓莫秋明白,只有不斷地縮緊雙臂,讓懷裡這人重重地感受到還有自己存在。
他笨拙地拍打著莫秋的背,樸拙粗魯的動作中,有著始終不變的溫柔。
一劍說:「沒有人要你,舅舅要你。就算全天下的人都不要你,我也要你。」
十分簡單的話語,一再重複,卻輕而易舉地便攻陷了莫秋的心。莫秋凝視一劍,張口欲語,卻是哽咽發不出聲。
一劍注視著莫秋的雙眼,認眞而虔誠地說道:「小秋,你是舅舅最重要的寶貝,舅舅要你,一輩子都要你。」
話語過後有片刻的寧靜,最後,莫秋深深埋入一劍懷中,如同初生稚子渴望最親的人安撫擁抱般,發洩似地在一劍懷裡嚎啕大哭起來。
一劍專注而溫柔地拍哄著莫秋,一下一下,宛若多年前最初遇上還是娃娃時候的莫秋一樣,關愛不變、心疼不變。
還有,更多的,是自與他相知以來一點一滴累積的,喜愛這人,要與這人一生一世的心。
安撫莫秋之後,一劍抱著他起身下榻,既然這毒無法逼出,那惟有儘快奔回蘭州找一葉救命才成。
踢開本門時一劍突然想到莫秋的近身護衛怎麼只剩兩個,他低低問了一句:「競雪在哪?」
莫秋沉默半晌答道:「他為我纏住陸譽……」
一劍的臉色化得更加慘白。那個人不是陸譽的對手。
心裡一緊,一劍決定先離開這處再說,然當他踢開木門走出,卻見白雪皚皚的院子裡,一個人影幽幽飄落。
月色暈黃,銀色光芒灑在淺淺積雪之上,閃爍點點光芒。那個有著出塵容顏的白衣人,也映照光輝點點,原本如此柔和的情境,卻因他滿怖殺機的冷漠雙眼,化得肅瑟冰寒。
陸譽的劍快如閃電,直逼面門而來。
追月逐日二人立即竄出迎敵,一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