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蔥蔥。
秘密,這原本就是一個讓人猜度和好奇的東西。胡梅梅也有秘密,之於小宋和小張,胡梅梅的秘密就是隻有一顆Ru房,沒有人看出她起伏的胸前,竟藏著兩種不一樣的材質。
一個人的秘密太多,則會顯得太神秘;一個人如果沒有秘密,則會顯得太膚淺。胡梅梅的秘密不多也不少,這要看之於誰,對於許光榮來說的話,胡梅梅暫時的秘密就是,那個男同學又在網路上與她聯絡起來。
那是一個陰雨的黃昏,臨下班了,胡梅梅百無聊賴地開啟郵箱,突然看見男同學的這封信。她屏住呼吸,甚至用手揉了揉眼睛。信裡男同學把上次江邊的夜晚又描述了一番,他的語句還像江風似的充滿力量和激|情。
那天胡梅梅很遲才下班,她一遍一遍地讀著信,說不上來是怎樣的一種感覺,痛苦,快樂,委屈,壓抑,然後伏在桌子上嚶嚶地哭起來。她聳著肩膀,輕輕啜泣。突然,後背就感受到了一隻手的重量。胡梅梅抬起頭,小宋竟站在她旁邊,黑色眼睛裡流淌著白色的好奇。她彎下腰問,胡會計,胡會計,怎麼回事啊?
沒事,沒事。胡梅梅直起身子,連忙搖頭說。
真的沒事?小宋繼續問道,眉毛揚起,似乎也在懷疑她的“沒事”中的“有事”。
一個朋友的信,勾起我回憶了。胡梅梅揶揄道,並關了電腦準備離開,卻發現小宋已坐在她的對面,大有要促膝長談的架勢。
宋會計,真的沒事,我先走了。胡梅梅一出門,就長長舒了口氣,她能感到小宋眼裡黑色和白色的交替,可是,她不想對她說出自己的任何事情,在一個辦公室裡,擁有多少別人的秘密,就擁有多大的駕馭權力。
這年冬季的第一天,胡梅梅的公公婆婆帶著孫子小輝從蘇北農村趕來了。小輝是在胡梅梅手術前被送過去的,許光榮打算讓胡梅梅充分休息一下,到學齡前再把兒子接過來。公公婆婆的到來讓胡梅梅有些意外,讓這八十平米的小屋也有些意外。這天正好冬至,婆婆一進門就從自帶的小包裡掏出一疊紅白的方紙片,然後神情嚴肅地坐在一角摺紙錢。小輝在屋子裡亂跑,幾個月功夫,小輝像換了個人,從原先的內向性格變得外向起來,他一邊用蘇北方言說著兒歌,一邊把疊好的紙錢撕壞。公公則一言不發地坐在沙發上,把一沓報紙堆在跟前,逐一地閱讀,好像要把一年來的國內國外新聞進行惡補。臨開飯了,婆婆的紙錢工程終於完工,她招呼瘋跑的小輝,打盹的公公,然後就地取材,在衛生間拿出胡梅梅的腳盆,把紙錢倒在腳盆裡,在樓道口燃起來。一陣青煙後,火苗竄了上來,映照在每個人臉上,頓時一股鬼神之氣。胡梅梅心裡一陣不快,剛要上前阻止,卻聽到婆婆嘴裡唸唸有詞:祖宗哎,保佑我家媳婦哎……
生活原本像織著的毛衣,突然被扯亂了線頭,似乎不知該何從繼續。胡梅梅突然變得不習慣了,其實,Ru房切除後胡梅梅就不習慣了,不能習慣身體的左右輕重,不能習慣別人似有似無的目光。如今,屋子裡四處都見公公婆婆的東西,衣服,褲帶,襪子,還有胸罩……,屋子變得十分恐懼和陌生。然而,婆婆很是習慣,她很快就習慣了這裡的生活,換鞋,購物,去菜場,並能在菜場跟幾個蘇北老鄉共同追溯各自八輩祖宗,然後聊至天黑。
一個星期了,公公婆婆一直沒有要回去的意思,但看他們帶來的衣物並不像要長住下來。許光榮和胡梅梅都剋制著不詢問,耐著性子等待黎明。胡梅梅儘量把時間留在公司裡,看小宋和小張將各自的秘密進行到底。小宋每天依舊恍恍惚惚,痘印一日多於一日,看似她的大便還是那麼的倔強。小張不再嘮叨菜肉的價格,而是把臉貼著電腦看一些資料,然後用筆默默記下,胡梅梅經過時,她會把臉貼得更近,阻斷別人好奇的視線,胡梅梅判定,小張研究的絕不是痔瘡那麼簡單的東西。
許光榮下班後直接去游泳池,要麼屏住氣游上幾圈,要不對著天花板若有若無地想著一些事。是的,他有些控制不住地想念江娜娜,他把手伸至水面,彷彿又感受到了她身體的輕柔,手常常會觸碰到她的Ru房,他不去想究竟是無意的還是故意的,Ru房的弧線從手裡彎曲,像柔軟的嘴唇,親吻著他的手。自上次自殺事件後,她更是常來泳池了,只是對著天花板發呆的時間變得更長,白天的時候,許光榮隔三差五地會給她撥一個電話,說一些與游泳似有似無關係的話題。
晚飯後,婆婆一邊剝花生,一邊喊來許光榮和胡梅梅。這是婆婆幾日來第一次鄭重其事地說話,這使許光榮和胡梅梅內心欣喜,他們交換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