須臾間,老爺子神色幾番變化,但終是沉聲一句,“好吧,爺爺把知道的事情,都告訴你,但是阿喬,記住你剛剛的話,並且一定要做到,好嗎?”
許靳喬喉結滾動,眸色深沉,“絕不反悔!”
許江崇無法再鎮定,表情有了些慌亂,“爸,阿喬乘坐的車,真的被動了手腳?兇手與……與景愛華有關?”
老爺子的視線落在許江崇臉上,眼中盡是失望,“江崇,你真的是為許家娶了一個禍水!”
“爸……”
“我沒有板上定釘的證據,可以證明兇手是景愛華,但是,在阿喬回來美國的前*,我在廳門口遇見了慌里慌張的景愛華,當時我並沒有在意,被她幾句話給糊弄過去了,直到第二天派去機場接阿喬的車子剎車失靈,發生意外車禍後,我慢慢回憶起這前後發生的事,便對景愛華產生了懷疑,但僅僅是懷疑而已,我找不到證據,因為經過警方調查,剎車系統屬於自然故障,可我找來車庫的工人詢問過,那夜景愛華肯定去過車庫!她一沒提車,二沒出門,她去車庫做什麼?帶著這個疑問,我派人暗中盯了景愛華很長一段時間,想要找出她的馬腳,但結果不盡人意,不知是景愛華過於狡猾聰明,還是她確實沒做暗害阿喬的事,總之一無所獲。如此,我只能不動聲色的擱置這件事,也沒有對任何人講,畢竟這不是家門瑣碎,是涉及人命的大案!後來,老天保佑,阿喬醒了過來,身體恢復的很好,我擔心阿喬的人身安全,那幾年來,一直僱傭保鏢便衣保護著阿喬,包括阿喬的私車、飲食,全都有保全公司在暗中護航,萬幸的是,阿喬再沒有出過意外。再後來,公司股權分配,我名下的股份我全給了阿喬,景愛華不答應,跑來跟我鬧,我試探性的詐她,問她那晚去車庫做了什麼,她一聽臉色便變了,然後死活否認,說她什麼也沒做,只是給許衍的車裡放了一個吉祥平安物,但也因此不再折騰,服從了我的決定,所以至今,我仍然對景愛華保留著懷疑,但沒有實質的證據!”
聞聽,許江崇身體忍不住隱隱發顫,他滿目震驚,“怎麼會這樣?這個女人,她謀殺了喬舒不夠,竟然連我的兒子也不放過!這到底是有多麼喪心病狂!”
他說著,豁然起身,腳步凌亂的往廳口方向走去。
“站住!”
老爺子一聲厲喝,“江崇,你去哪兒?”
“我找她去,我要問問她,她究竟是怎麼殘害我兒子的!”許江崇頭也不回,雙眼發紅。
老爺子用力一戳柺杖,“阿喬,攔下你爸!”
許靳喬出神的望著父親,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父親對他的在意,第一次看到父親如此強烈的為他出頭。理由很簡單,也很理所當然,因為他是他的兒子……
“阿喬!”
他一動不動,老爺子怒極的厲吼,“你答應了爺爺什麼?”
許靳喬緩緩回神,他闔了闔眸,悄然斂去眼角不經意的溼潤,起身,朝著許江崇的背影,薄唇蠕動,如梗在喉,“爸爸!”
已經走到廳口的許江崇,寬闊的雙肩,陡然一震,他步履僵滯在原地,回眸望向許靳喬,嗓音激動的走了調,“你……你叫我什麼?”
許靳喬邁動長腿,一步步走向父親,那個已近六十的男人,不再年輕,兩鬢隱約已有白髮滋生,眼角的皺紋也愈發的深。
不知不覺,二十年匆匆而過。
回首,無數辛酸與苦痛,像是老舊的電影,一楨楨播放出來,永遠無法磨滅。
但此時,此刻,他選擇了遺忘。
是的,遺忘仇恨,遺忘傷害,嘗試著原諒和寬容,或許,可以得到的更多。
許江崇踉蹌幾步上前,顫抖著雙手抓住許靳喬的胳膊,他仰頭望著比自己高出不少的兒子,滿懷期許,“阿喬,剛剛是我幻聽了麼?你再叫我一聲爸爸,好不好?”
“我……”許靳喬喉結滾動,遲疑一瞬,他再次輕喚,“爸爸!”
許江崇狂喜不已,眼中的溼潤,模糊了他的視線,他緩緩擁抱住眼前已成長為頂天立地大男人的兒子,哽咽難耐,“好!好!阿喬,我的好兒子!”
許靳喬心臟不規則的跳動,自他記事以來,印象中的父親,從未抱過他,能多看他幾眼,給他一個溫和的笑臉,都是他的奢望。
如今,在他三十多歲的今天,第一次,享受到了被父親擁抱的滋味兒。
多麼的可笑,又是多麼的可悲。
可同時,他又無法忽略心底深處的那一份渴望。
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