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廳中靜謐無聲,蕭琰停止了哭泣,她凝視著埋頭為她細心處理腳傷的男人,眼中淚花兒閃爍,心尖像是泉眼,在汩汩的往外冒著什麼,有感動,有心酸,有劫後餘生,因禍得福的激動……
她突然俯身抱住了許靳喬的頭,感覺到他瞬間僵硬的身體,她情急的出口,“不要推開我……老公,求你不要再拋棄寶兒,好不好?”
許靳喬塗抹藥膏的動作,完全停滯,他沉默著,喉結慢慢滾動,經久才吐出淡漠的話語,“蕭琰,我決心已定,你不必再說這種話,也不必再為我做什麼,如今不論什麼,都已經沒有了意義。”
“不,你明明愛著我的,為什麼不能原諒我?為什麼要拒絕我?心累了死了,難道就不能再活過來麼?”蕭琰受傷的質問,她抬起頭看著他,目不轉睛,淚水在眼眶中打著轉,承載不住的落下來,她雙手抓住他的肩領,隨著情緒的波動,不斷用力。
許靳喬緩緩偏過臉,藥膏在掌心被捏到變形,他嗓音明顯壓抑緊繃,“活不過來了,蕭琰,我真的心死了,你別再逼我!”
蕭琰激動的低吼,“我不信!你剛剛還為我打了孫靈,還和孫靈斷了關係,你怎麼可能不在乎我?怎麼可能心死?你……”
“我這人喜歡護犢子,你不知道麼?今晚別說是你,就是我養的小貓小狗被人欺負,我也會維護的,這與我心不心死無關!”許靳喬不耐的打斷她,低頭為她抹完最後一塊傷處,起身道,“我送你回去!”
“老公……”蕭琰渾身發顫,他的冷酷無情,令她接續不下去,她伸手試著去握他的手,誰知剛碰到他的指尖,他卻向後一退,她的手僵在了半空……
時間彷彿突然靜止,兩人呼吸都不太穩,或快或慢,或輕或重,無聲的交織在一起。
蕭琰目光下垂,灰暗的瞳孔,一動不動的盯著她的手,艱澀的話漫過嗓子眼兒,溢位來時,已帶著無法自控的哽咽,“你現在……就這麼厭惡我麼?是不是我觸碰一下你的身體,你都覺得……噁心?”
許靳喬唇角緊抿成了一條直線,他昂起下頷,令她無法看見他眸底深處的掙扎,該怎麼回答她呢?回答是,她的心傷她無法承受,他亦不忍不捨;回答不是,便無疑是給了她希望……
“好,我知道了,對不起……”蕭琰等不到他的答案,她頹然的垂下手臂,整個人被落寞與酸楚籠罩,她彎腰撿起襪子往腳上穿,極艱難的低聲道,“你身體不怎麼好,不用送我了,我自己回去便罷,今晚……打擾了,抱歉!”
許靳喬垂在身體兩側的大掌,緩緩的緊捏成拳,十指不斷的用力,他盯著她的頭頂,想說什麼,嗓子眼兒卻似被堵塞,一個音也發不出來。
蕭琰穿好襪子,又撿起鞋穿上,腫痛的腳側面被強塞進鞋子裡,那股鑽心的疼擰著她的心臟,她緊緊咬住了牙關,沒有再發出半聲博可憐的*,她的柔弱他不喜歡,那麼她也不必再這麼丟臉。
繫好鞋帶,蕭琰以左腳的力量撐著站起身,她戴好口罩帽子,默默無聲的轉身,腿腳不太靈便的朝門口走去。
身後,男人並沒有追來。
蕭琰在擰開門鎖,踏出門的那一刻,眼眶中飽漲的淚水,簌簌掉落,她強忍著沒有回頭,快速的關閉厚重的防盜門,朝著電梯快步走去。
每走一步,那股疼便加劇一分,從腳底蔓延到心臟,疼得她想放聲大哭,可是哭又有什麼用?當曾經愛你的人,不再愛你時,你的眼淚便也不再是珍珠,只是不值錢的魚目,亦是令人更加厭惡的軟弱的表現。
門內,在聽到關門的聲響時,許靳喬高大的身軀不可抑制的晃了晃,他重重的跌坐在了沙發上,神情木訥,眼中真實的情緒傾瀉而出……
他雙手撐住太陽穴,一遍遍的想,他到底該怎麼辦?
他不厭惡她,愛得那麼深,連恨都已淡化,又怎會厭惡?他躲她,不過是在控制自己,生怕自己抵抗不了她的*,哪怕只是牽一下手,一個小小的擁抱,他擔心一點甜頭的享受,會讓他貪得無厭的想要更深的索取……
這是情感與身體的誠實本能的反應,但他理智上並不願意,愛得越深便越脆弱,他無法堅信他還能承受再一次的傷害與拋棄,而他曾經的傷口同樣太深,至少現在還沒有癒合……
“砰——”
樓下突然傳來一道劇烈的響聲,緊接著便有人在喊,“誰撞車了?天哪,有人發生車禍啦!”
大腦轟的一聲,許靳喬猛然起身,大衣顧不得穿,連拖鞋也顧不得換,疾風似的衝出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