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蘭突然感覺手又被秦淮握住,她想掣開,但知道現在不是使小性子的時候,也知道只有秦淮對這附近了如指掌。
秦淮拉著那蘭穿行在水草之間,速度放慢了,追兵也沒能立刻趕上,雖然隔得不遠,卻只有兩個模糊的輪廓。
他們也一樣陷在混沌中,而且陷得更深,更致命。
秦淮拍了拍那蘭肩膀,又指指腳下,然後雙手比劃,縱橫交錯。那蘭會意:此處水草密佈,湖水因為大量氣泡的存在十分渾濁,潛水者至此就模糊了視線,很難再注意腳下是否有水草牽絆。她也明白了秦淮的用心,他打算讓水草纏住追來的人,然後捉一個走帶去審問。
他顯然料到了那蘭的計劃,於是他冒險闖入,利用這個機會,知道五屍案的真相,鄺亦慧被害的真相。
要不是那蘭瞭解秦淮,一定會認為他是個瘋子。
她真的瞭解他嗎?
至少,她可以有她的專業判斷,他的心裡藏著太多的秘密,他為自己的心理施加了太大的壓力,為了達到目的,可以做出很“瘋狂”的事。
而鄧瀟、鄺景暉、樊淵,又何嘗不是如此?
還有自己。
如果不是自己瘋狂,如果不是一味地要查出寧雨欣和鄺亦慧被害的真相,她怎麼會在這個月黑之夜如居無定所的魚兒一樣迷失在渾濁的水下,逃避著追殺?
秦淮又拍了拍那蘭的肩膀,帶她離開紛亂思緒。他伸手指向那兩個跟蹤者,他們沒有再繼續追趕,渾身扭動不停,像是被無形的手抓住了,想要掙脫卻不能。
那蘭有過類似的經歷,那次跟蹤秦淮後,被水草纏住。
那蘭跟著秦淮來到其中一人身後,那人弓著腰,正專注地用手中刀割開水草。
秦淮的手中,不知什麼時候,也多出一把小刀,他的另一隻手,忽然伸出,緊緊抓住了追襲者執刀的手腕,而自己手中的刀,對準了那人的喉嚨。
那人識趣,沒有動彈,其實,他即便要反抗,也沒有太大的勝算,因為那蘭已經扳住了他的另一條手臂。
秦淮的潛水包裡有手指粗的尼龍繩索,在水下,如果手腳都被捆綁住,和殭屍已無任何區別。
兩個人沒去理會另一個被水草纏住的追兵,知道給他足夠時間,捨去腳蹼和部分潛水衣,最後總可以掙脫。他們拖著“俘虜”,按減壓程式上浮。等露出水面的時候,那蘭注意到附近很安靜,他們在島的另一側,離“戰場”很遠。
將那人拖上岸後,秦淮脫下潛水面罩,沒有寒暄,沒有“你好嗎”、“你受傷了嗎”的關切,直直地問那蘭:“想不想知道偷襲你們的人是誰?”
那蘭看一眼秦淮,心頭一凜。月光早被黑雲吞沒,點滴小雨開始落下,但仍能看清,秦淮看著她的眼中,沒有離別重逢的些許溫情,卻有一種飢渴野獸在獵物到口前的神色。
“他可能只是個小人物,不知道那麼多的真相。”那蘭淡淡地說。
“哦?”
“但你既然抓了他來,一定早知道,他是個重要人物。”
秦淮苦笑一下:“我沒看錯你,你真的很聰明。”
“謝謝星探大人的誇獎,但我相信,你知道得更多,只是你從來沒有分享的興趣。”那蘭的聲音,如腳下秋水,冷冷的。
秦淮的聲音也沒有一絲暖意:“沒錯,我沒有和別人分享痛苦、危險、甚至死亡的興趣,尤其……尤其對我在乎的人。”
那蘭突然又想要逃回水中。
秦淮忽然出手,粗暴地扯下了那俘虜的面罩。
“秦淮!你小子想幹什麼!”那人驚呼。
那蘭也發出一聲驚呼。
畢小洲奮力向前遊著,他有信心甩掉後面緊跟不捨的“尾巴”,但當他看見前面猛然又多出一個潛水員,心頭暗暗咒罵。
那蘭這鬼精靈的女孩,把我們這幾個哥們兒捲進什麼樣的一個渾水裡來了?也怪我們自己不好,大概是潛水潛多了,腦子裡也進了水,怎麼就會毫不猶豫做了“義勇軍”呢?當然,她也沒騙人,甚至,我們真的找到了伯顏藏寶!
可是,一件寶貝尚未到手,就要做這樣的生死逃亡!
他突然想起準備會上那蘭的叮囑:“如果被夾擊,立刻丟包!”他不得不佩服那蘭的心思過人。手上的皮袋裡,裝的不過是些石頭,而追擊者,一定會認為裡面是金銀珠寶。
於是,他鬆了手,沉重的黑皮袋義無反顧地墜下。
果然,在後面追趕的人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