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候適頷首看著,“意境不俗,卻有失韻律。”他沒有說更多。接了筆,雙手奉遞給慕容禧,目光交接,慕容禧似在閃躲:“我可不會作詩詞,你作我寫。”
雲羅站在一側,隨著夏候適的朗朗出口,慕容禧的字清秀又不失犀厲,勾折之處更顯剛硬,但字卻是極好的,偶然間,當夏候適眸含深情的看著慕容禧,慕容禧卻是回以平淡的目光。這樣的一幕落到雲羅的眼裡,她不由得心下一沉,慕容禧已經嫁給夏候適了,難不成她還是無法喜歡夏候適。
這個慕容禎,幹嗎要逼她和慕容禧鴻雁傳書,一定是雲五公子的緣故,否則夏候適也是少年才俊,怎會打動不了慕容禧的心。
想著心思,雲羅就愣在一邊。
一個聲音溫柔地回應在耳畔“雲兒”,卻是慕容禕正看著她,“怎了?”
雲羅回過神來,粲然一笑。
月洞門處,移來一行人,走在最前面的依然是一襲醬紫蟠龍袍的男子,行止如風,身後跟著名如花美人,在他的身後又有兩對年輕男女,卻是五公子、六公子夫婦。
她突然返京,在抵達京城前,還故意讓一樣的彩舫在渝州、江陵一帶往返,船不靠岸,他只道她還在船上,卻不想昨夜京城護城河畔突然就出現了一艘彩舫,她自彩舫而下,緊接著傳來的便是她與慕容禕訂親的訊息。
她防他如此,拿他當惡魔猛獸。
原本其樂融融的涼亭,立時便掠過古怪的氣息。
滿是防備的蜀王世子、心下疑惑的慕容禕,而其他人裡,更是好奇慕容禎的出現。
近了涼亭,慕容禎雙手負後,朗笑道:“阿禕訂親,這麼大的喜事竟不請我,難道真如世人所言,我們是敵人?”
他與慕容禕說話,眼睛卻定格在雲羅身上,她今日的打扮很用心,無論是髮式還是臉上那淡淡的胭脂、額上的梅妝,都足可以證明她的心,她喜歡慕容禕,從來就不是僅僅是報復那麼簡單。
六公子向前幾步,道:“雲羅,你哥哥病逝,我們豫王府待你不好嗎,這麼大的事,你竟不通曉一聲。真是意外啊,百樂門門主居然是嘉勇伯的嫡長女……”
慕容禕眸閃敵意,伸手一抓,拉住了雲羅的手,低聲道:“你別怕,有我呢。”他挺了挺胸,“今日是我們的訂親宴,如果幾位是來道賀,在下表示歡迎,若是來鬧事的……”
雲羅握住他的手,雖只一句話,足可以讓她覺得踏實。
慕容禎心頭悲涼,他待她不好麼,可就是打動不了她的心。在他的面前,她劍拔弩張,不肯有半分的示弱。而在慕容禕的面前,她可以是小鳥依人的女人,甚至為會在訂婚宴上將自己打扮得足夠美麗、得體,甚至為了慕容禕來應付她最討厭的鬥詩詞。
慕容禎淡淡一笑,“我們兄弟自是來道賀的。聽說你們這兒是成雙結對的玩,我……可是把自己最寵愛的侍妾都帶來了。”他伸手一攬,將一個如花美人攬在懷裡,那女子依在他懷裡,不由得嬌聲笑了起來。
涼亭裡,有人帶著鄙夷之色,慕容禧則是咬了咬唇,轉身出了涼亭,輕聲道:“大哥,這種場合你來鬧,有失大度,會讓人瞧了笑話。”
“你們真是奇怪,本世子是真心道賀,反倒懷疑我的誠意。”他拉著侍妾進了涼亭,喧賓奪主地道:“來人,再添幾隻錦杌來。”
雲羅用極低的聲音道:“阿禕,答應我,今兒不要和他吵,這可是大喜的日子……”
慕容禕垂眸,滿是憐惜地看著雲羅,“你放心,只要他不為難你,我可以忍。”
郎有情,妾有意,他們竟相愛至此,他算什麼?他慕容禎就是自作多情。慕容禎看了眼桌案上的筆墨,執筆而起,亦寫了一首詞:
夢裡相擁,醒時獨臥,窗外一輪新月。尋思時自悔分明,無奈卻、照人清切。
一宵燈下,連朝鏡裡,瘦盡數載花骨。前期總約上元時,怕難認、飄零人物。
雲羅看著有些眼熟,看得很是用心,這有些像納蘭容若所寫的《鵲橋仙》,歪頭道:“不如改幾個字可好?”
“改什麼?”慕容禎輕聲反問。
雲羅伸出纖纖玉指,“夢來雙倚,醒時獨擁,窗外一眉新月。尋思常自悔分明,無奈卻、照人清切。”末了,看著下一行字,道:“瘦盡十年花骨。”
她一說完,慕容禎出奇的聽話,重新寫錄了一首,“算我們合寫的?”
雲羅啞然,側眸看著慕容禕。
慕容禎笑道:“一句玩笑就能把你嚇成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