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頭忙應答一聲。
空慧盤腿坐在雲羅身後,使出內力,雲羅只覺雙腿如沐陽光,那樣的溫暖,空慧自雙腿、頭頂輸力,牽引著散去的真氣重新歸位內臟心脈之處,那一刻,只是這真氣到底是散了,能真正能保受傷心脈太過微弱,微弱到不足以減輕她的病痛。
空慧突雙掌移至她的後背,一股暖泉源源不斷地輸入她的身體。頓時,雲羅只覺心臟處如同再度被人撕裂一般,胸口堵壓著一座大山,壓得她幾近喘不過氣來,她弊紅著雙臉,“啊嗚”一聲慘叫,身子一歪噴出一大口紫血,整個人也隨之昏迷了進去。
石頭驚呼一聲“妹妹”,推門而入,一臉錯愕地審視著空慧:卻見他收住掌法,神態自如,額上滲出密密的汗珠。石頭彎腰扶起雲羅,“師祖,她……”
“扶她到上面歇會兒。”石床依牆而砌,比地面略高尺許,只得一床薄衾,無枕、無墊褥,上面鋪了張寶相花的波斯毯,又有一張蒲團。
石頭記得數日前進入這間禪房,是為了給空慧送茶水,這禪房的薄衾疊放整齊,如今還是這般模樣。他甚至懷疑空慧大師就沒用過薄衾一回。每月寺中有身分的高僧禪房裡會換一回薄衾,而空慧屋裡的薄衾總是最乾淨的。乾淨得似乎從沒有用過一回,不像其他僧人總有一股子汗味,或是屬於每個人不同的氣味,唯獨空慧的從來沒有。
石頭將雲羅抱到石床上,替她蓋上薄衾,問:“師祖,雲羅妹妹她……”
空慧罵了句“蕭眾望這孽障……”
衛國大將軍蕭眾望乃是空慧的俗家弟子,早年拜在空慧門下習武,連他的槍法亦是空慧所授。
空慧氣定神閒地坐回蒲團,“他竟對個孩子用了內力踢打。”
石頭瞪大眼睛,吃驚後面露怒容。
蕭眾望定是勃然大怒,這是氣得控抑不住,空慧道:“雲羅心脈重傷,我已運氣為她療傷,因傷得過重,難以痊癒,逼出了她體內的瘀血,她會好受一些。”
石頭撲通一下跪在地上,重重一叩,“師祖,你可得救救雲羅,她還這麼小,這一生都得以心疾相伴!求師祖救救她吧,石頭求師祖了……”
京城有最好的太醫,若不是太醫們仔細下方調養,只怕人早就沒了。空慧輕嘆一聲,這病根已經是落下了,要是在當時運功療傷,許是可以彌補的,如今要想痊癒很難。蕭眾望是他的弟子,蕭眾望傷了雲羅,竟連空慧覺得自己傷了這個無辜的孩子。
空慧道:“你且起來,雲羅也是空明大師收授的弟子。與她同來的是什麼人?”
石頭答道:“一個是她的奶孃,還有奶孃的女兒。”
空慧道:“你去打聽一下,衛國大將軍為何要如此傷雲羅?”
石頭應聲離去。
尋了柳奶孃要問緣由,柳奶孃不敢多說,生怕出了差錯,石頭道:“大師正設法與你家小姐治病,你家大將軍原是大師的俗家弟子,說起來都是自家人,你還怕什麼,快告訴我。”
柳奶孃這才將前因後果詳說了一遍。
055 心經
石頭知曉後,心頭越發心疼雲羅,竟在婦人內宅之中身負重傷,還落下如此難纏的病根。
空慧大師聽罷之後,又舒了一口氣,為護母親,險些丟了自己的命,可見這孩子是個仁孝、善良之輩,可為何他卻在她的眼裡看到了深埋的仇怨,是救她,還是要她放下仇怨?
事後,蔡氏曾問雲羅“你為什麼要替為娘受過?”她竟回答道:“用我一人之痛,換來母親、妹妹等諸人的平安幸福,女兒覺得值呢!”是含笑回答蔡氏的。
一人之痛,換眾人平安!空慧仰頭輕嘆,看著石床上躺著的小小人兒,空慧心頭一暖,只覺這話就像是佛家所言的“你不下地獄,何人下地獄?”
午後,雲羅悠悠醒轉,睜眼時耳畔聽到的便是木魚敲打的聲音。
她正要起身,空慧道:“孩子,小心躺著。”
雲羅微微一笑,“謝爺爺救我!”
以前,她在私下都是這般喚空慧的,只在人前敬為師祖、大師。而對空明,則是人前人後都甜甜地喚一聲“爺爺”。
空慧將她胸腔內積蓄的瘀血給逼出來,這樣對她的內傷大有助益,至少她不會總覺得胸口憋悶,似壓了巨石一般,也不會因瘀血壓住心脈而時有心痛感。
空慧扶住雲羅,“你身子虛弱,需得小心調養。兩年前,我得了半卷《玄女心經》,於你有益。你且回家調養些時日,過上十天半月再來寺裡尋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