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語應了一聲，甩開田成良，快步進了餐廳。
兩大桌的人把餐廳擠得滿滿當當的，田成良沒一會兒也進來了，坐在了田語母女倆的對面。親朋好友們觥籌交錯，笑語晏晏，田成良也好像剛才的暗潮湧動從來沒有過似的，一口一個“嫂子”、“小語”，十分豁達大度的模樣。
這種偽善令人作嘔，卻很能唬人，爺爺看得一臉欣慰，餘淑媛顯然更開心，她本來就因為田語和田家人鬧翻對田成良抱有一絲歉疚，現在看起來田成良沒有絲毫介懷，心裡的石頭總算落了地。
酒過三巡，眼看著飯吃得差不多了，程慕允還沒來，嬸嬸憋了兩小時，這下可算逮住機會了，笑著問：“嫂子，小語，不是說慕允忙完了會過來嗎？他還來不來，來的話我去替他炒幾個新菜。”
“對哦，小語趕緊問問，他要來的話總不能吃殘羹冷炙。”
“小語，好像真的好久沒見到你老公了，要不是老是在新聞裡看到他，咱們都要把他長什麼樣給忘了。”
“叫他過來嘛，一起坐著聊聊天也好，大過年的還忙啥工作啊。”
……
親戚們七嘴八舌的，連爺爺也關切地道：“小語，打個電話問問，我們這裡也好準備一下，要不然太失禮了。”
“要不問問？不會打擾慕允吧？”餘淑媛終於忍不住了，遲疑著問。
田語尷尬得腳底心直抓地板，她已經幾百年沒給程慕允打過電話了，以前都是和那個叫蘇航的特助聯絡的。前陣子程慕允倒是打過兩次電話給她，可她沒存下來，手機號碼出現在螢幕上時她能認得出來，可叫她現背現打，她不能保證這十一位數字不會打錯。
這要是撥錯號碼了，她辛苦維繫的塑膠夫妻關係豈不是被人一眼就看穿了？
“那我發條微信吧，在開會打電話不好。”她急中生智。
“也是。”餘淑媛釋然，“發微信好，看到了就會回。”
田語點開微信，程慕允的對話方塊早就沉底了，她一時想不起來程慕允的微信名，指尖一路往下滑去檢視著頭像，急得手心冒出一層汗來。
忽然，一個熟悉的微信頭像跳動了起來，青綠的底色上有寥寥幾筆的藝術簽名，好像有個小人在跳舞似的，顯得分外高階。
這簡直就是救世主，程慕允發了個影片請求電話過來。
田語輕吁了一口氣，飛快地點了接通。
“還在爺爺家嗎？”程慕允的頭像出現在了螢幕上，也不知道為什麼，這次的影片他湊得很近，臉有輕微的變形，但近距離看五官更有了一種攝人的凌厲和俊朗，高畫質的鏡頭下的面板纖毫畢現，居然比女的還要細膩。
田語“嗯”了一聲，有些不太自然地把手機拿遠了一點，讓這種視覺上的衝擊力變得小一點。
“對不起，”程慕允向她道歉，“我現在在機場，馬上要出發去b國，那邊的事情需要我親自過去一趟，沒法過來爺爺家拜年了。”
田語正中下懷：“沒事，你去忙，不用記掛我們。”
“不高興了？”程慕允猜測，“等我回來補償你。”
田語有點想笑，漫不經心地道：“不用了吧，這樣下去你豈不是要破產？”
程慕允語塞，清咳了兩聲：“小看我了。好了，這事等我回來再說。我先給爺爺他們影片拜個年吧。”
田語剛要拒絕，爺爺湊了過來，笑容滿面：“慕允啊，你有心了，還特意打個影片電話過來，一路順風，出門在外自己小心點，早點回來。”
旁邊幾個長輩也連聲附和，田語只好把鏡頭轉向了他們，又把手機遞給了爺爺身邊的親戚。
寒暄了幾句之後，程慕允看到了坐在旁邊的田成良夫婦，原本還算和煦的臉色一凝。
“慕允，”田成良擠出一絲笑容來，“過年好。”
“叔叔保重身體，好好休息，”程慕允淡淡地掃了他們倆一眼，“小語一個人承擔田園集團的重任，我看著很心疼，希望不要再有什麼意外來加重她的負擔了。”
田成良訕笑了兩聲：“那是，小語辛苦了。”
“手機給小語一下。”程慕允示意。
手機麻溜地回到了田語的手裡。
田語算是發現了，程慕允還真不是特意對她頤指氣使的，可能是從小到大被人眾星捧月慣了，再加上這些年越來越多的財富、越來越高的地位，讓程慕允習慣了這種命令式的交流方式，對別人更是這種居高臨下的態度。
“還有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