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科長配備為副臺長。這雖說一正兩副的班子配備齊了,但是,這極不隨我的心願。我盡了力,沒有辦法呀。末了萬局長說:“笑偉,你還是想開一些吧。你有你的優勢,年輕,懂業務,會管理,以後有的是機會,千萬別洩氣呀。”
方笑偉勉勉強強說了些感謝領導的關懷,服從組織安排之類的言不由衷的狗屁話,掛了電話,身子像散了架一樣,失去了所有的支撐。他無力的躺到椅子上,眼睛一閉,彷彿天地一下轉動了起來。
儘管他也作過失敗的思想準備,儘管他也做過最壞的打算,但是,一旦這種結果無情的降臨到他的頭上時,他還是無法承受。
那個伸手可觸的權力就這樣從手邊滑走了嗎?幾個月來的苦苦期盼終於成了泡影了嗎?就這樣把手中現有的權力移交到一個陌生人的手裡嗎?
他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然而,這的的確確又是真的。
現實,有時候就是這樣殘酷得令人顫慄。
方笑偉就這樣坐著。有人打來電話,他不接。有人敲門,他也不開。他覺得一個男人,一旦走上官場,權力就成了臉面。它不僅給你帶來切實的利益,更能給你帶來榮耀、帶來風光。可是,現在他什麼都沒有了,面子沒有了,風光沒有了,連從手中現有的一切權力還要統統交出去。他就像土改時的一個沒落的小地主,將把一切所有交給農會。
一直到快下班的時候,他給馬潔打了個電話,讓她過來一趟。
馬潔一進門就問:“下午你幹啥去了?到辦公室來過幾趟,你不在。給你打手機,始終關機。”
方笑偉說:“你找我有事兒嗎?”
馬潔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說:“我們家的那個出差去了,孩子我安排到她姥姥家,晚上你有空就過來。”
方笑偉說:“坐吧!你陪我先坐坐。”
馬潔看了一眼方笑偉說:“你怎麼了?看你臉色不太好,是不是生病了?”
方笑偉苦笑了一下說:“沒事。”
馬潔說:“我還忘了,你讓我來,是啥事?”
方笑偉有氣無力地說:“班子定了。”
馬潔驚奇道:“定了?”
方笑偉說:“定了。我還是剛上班得到的訊息。新來了一位企業幹部當臺長,市精神文明辦公室的桑學文科長來當副臺長,我還是原位子。”
馬潔說:“還有沒有挽回的可能?”
方笑偉搖了搖頭說:“不可能了。常委會一定,就是木板上釘釘子了。”
馬潔有點激動地說:“他們怎能這樣呢?市上怎能這樣呢?放一個不懂行的企業幹部來當電臺臺長,這簡直是荒唐透頂的事。”
方笑偉有氣無力地說:“現在這社會,有什麼不可能的?什麼都有可能會發生,一旦發生了,就是合理的,你就必須按著那麼去辦。”
馬潔看方笑偉的情緒非常低落,就寬慰說:“算了,你也想開些吧。再怎麼著,你的副臺長的位子還給你保著。人們對權力的慾望是無止境的,當了副處想當正處,當了正處還想當副地,永遠沒個夠。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落個輕閒自在也何嘗不可?”
方笑偉苦笑著說:“現在,也只能這麼想了。”
馬潔說:“他們不讓你當臺長,你就把調頻臺的臺長兼上算了。那也是一方小天地,自收自支,財務獨立,從某種意義上講,比總檯也差不了哪裡去。”
方笑偉說:“新領導來了,還不知怎麼分工。”
馬潔說:“你也是幾朝元老了,新來的領導也得尊重你的意見。他搶了你的位子,你退而求其次,兼任調頻臺臺長還有什麼不行的?在這個問題上,你一定要堅持到底。”
方笑偉默默地點了點頭。
其實,在這個問題上他早就留了一手。都市調頻臺創辦一年多了,他遲遲沒有申報單位編制,沒有申報領導職數,其目的,就是為了防止這一天,留下兵敗麥城之後的退路。倘若都市調頻臺早已有了正式編制,早已任命了臺長副臺長,他現在就真的一敗塗地了。馬潔說得沒錯,都市調頻臺財務獨立,自收自支,雖沒有電臺那麼榮耀,但也不失為一方天地。我當不上電臺臺長,我兼調頻臺臺長總行吧。我左右不了市市委常委會,電臺的班子會我總可以左右吧。
當然,這些想法在他的腦海裡早就醞釀了千遍萬遍,他早就為自己設計好了進路和退路,但是,他卻始終沒有向馬潔吐露過一個字。他覺得男人可以聽取女人的意見,但絕不能向女人吐露自己的真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