吐出了些胃液。
曦媛焦灼地不知如何是好,她在屋子裡徘徊了兩個來回:“我明天陪你去看醫生吧!”
“不用了,我沒事。”石瑤的表情顯得十分痛苦,但她的語氣十分毅然。
多勸無意,她總是這樣的,固執起來誰也沒法勸說!曦媛望著石瑤嘆了口氣:“那好吧,你先好好休息吧,明天看看是否能好起來!”
由於前一夜很早入睡,天矇矇亮石瑤便甦醒過來。
她的手臂伸向曦媛所躺的位置,然而摟到的卻是一縷空氣。石瑤睜開眼睛,曦媛並不在自己的床上,整間屋子還沉浸在一片昏暗之中。
“曦曦!”石瑤輕輕喚了一聲。
毫無應答。
石瑤到衛浴室解手,卻發現整個房子兀自沉浸在一片昏暗之中。客廳裡,不見曦媛的人影。廚房裡,亦不見曦媛。書房和父親的臥室,仍然不見曦媛。自己臥室的陽臺上……終於找到曦媛,她正裹著厚厚的七孔纖維被,站在晨曦之中。
“曦曦!”石瑤隔著關閉著的透明玻璃推拉門喚道,推拉門上的霜粉還沒融化,透過蒙霜的玻璃,曦媛朦朧的背影顯得有些單薄。
“挽救一場突發的火葬,只需用水;然而挽救一場無人能懂的蝶葬,只有以火焚燒……只有以火焚燒……”曦媛出神地自言自語,對石瑤的叫喚沒有絲毫察覺。
“你起得真早,怎麼不多睡會?”石瑤拉開門,來到陽臺上。
曦媛從個人世界中甦醒過來,帶著幾分沉思,說:“我在等時間,我得給阿思打個電話。”
“嗯?”
“讓他把那個八音盒‘偷’出來。”
“你要做什麼?”
“燒掉它!”
“燒?”石瑤皺起眉,似乎覺得這樣做並不妥,“會不會弄巧成拙?我們還是把日記捉摸透了再來商量怎麼處理吧。”
“那……好吧。”
從那個清晨開始,石瑤的行動變得有些詭異,她總是儘可能地和曦媛的行動保持一致。譬如七點過後,曦媛下樓買早點,石瑤說想出門呼吸清晨的新鮮空氣,於是尾隨著曦媛到附近巴士站旁每天清晨都有賣早點的小販那兒兜了一趟。然而,F城的清晨格外寒冷,特別是在這詭異氣象籠罩之下的江畔,霜粉剛剛開始融化,因此凌晨六七點是一天中最冷的時刻。
當曦媛對小販說:“來兩個包子,兩包豆奶!”石瑤卻說:“不用了,我不想吃!”
石瑤盯著熱氣騰騰的包子,表情變得十分痛苦,隨即,對著空氣乾嘔一聲。
蝶葬 第十一章(2)
曦媛看著石瑤的樣子,心疼不已,她剛要開口,石瑤卻用手擋開了:“我沒事。”
石瑤的語氣兀自堅定而毅然。曦媛沒有再勸,但她不再說話。
早餐完畢,曦媛在浴室裡泡了一個多小時熱水,她胡思亂想了很多問題,怎麼也沒想通石瑤為何會得上厭食症。她坐在浴缸裡,透過半透明的浴室門,依稀可見石瑤就坐在浴室前的臺階上,從朦朧的身影來看,或許是在閱讀什麼。她在做什麼?曦媛望著石瑤的背影,猜想著石瑤有可能做的一切事。當曦媛拉開浴室門,只見石瑤正在昏暗的臺階前邊聽隨身聽邊看弗諾伊德的《夢的解析》。
當曦媛穿著睡袍從浴室裡走出來,石瑤則取下隨身聽,寸步不離地跟著曦媛把髒衣物帶到陽臺上,並且從各種可能性來分析曦媛的夢。那個有關於蝴蝶的夢。但,曦媛明顯感覺到,石瑤分析夢的方式,並沒有藉助弗諾伊德的精神分析學原理,她的說詞空洞而缺乏條理,估計連她自己都不知道在說什麼。
石瑤應該明白,有關於蝴蝶的夢,根本就無法用科學的理論解釋清楚。因此,這種振振有詞的“分析”在曦媛看來,就像是石瑤用來監視自己行蹤的理由。哦,監視!曦媛第一次把“監視”這樣的詞用在石瑤對自己做出的行為上。她不應該懷疑我,不應該跟蹤我,她憑什麼監視我呢?她究竟在懷疑我什麼?監視我什麼呢?
石瑤的如影隨形令她十分費解,但她無法令自己與石瑤分開行動。甚至,連石瑤上衛浴室,都會讓她在外頭等著,然後,自己在裡頭繼續絮絮叨叨地分析她那些底氣不足的大道理,時不時地問些諸如“是不是”、“對不對”、“你覺得呢”這樣的問題,簡直就像在試探曦媛是否在門外乖乖等她。
一次,石瑤上衛浴室的時候,曦媛坐在衛浴室外的大理石臺階上,打量著牆壁上掛著的一幅幅藝術作品,不知什麼時候目光已不自覺地固定在一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