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演的《溫柔地愛我》(但是沒有提到那次媽媽在白與紅超市被停用信用卡,而不得不把一大籃的補給品留在那兒退了出來,她當時在一大群圍觀者面前哭了起來);還有住在街北的裡德·提明斯總想方設法要在她們從學校回來的路上吻霍莉(但是也沒有提到1962年8月的一天,當裡德的卡車翻倒在他自己身上的時候,他是怎樣失去了一條胳膊的〕。她們倆發現開啟話匣還是不錯的……只要你不挖掘得太深。因為也許有些東西還在那兒潛伏著,要咬人的。
有兩次,沙綠蒂已經張開了嘴,準備要告訴霍莉,她和布萊特打算明天就回去,可是兩次她又都把嘴閉上了。她在努力尋找一個方式,想在她告訴霍莉的時候,不讓霍莉感到他們是因為不喜歡這兒才想走。
現在這個問題被暫時忘掉了。
她坐在電話機旁邊,手邊放著一杯新徹的茶。她感到有一點不安——沒有人喜歡在度假的時候接一個像是什麼官方人士打來的電話。
“你好?”她說道。
霍莉看見姐姐的臉正在變白,聽到她姐姐在說,“什麼?什麼?不……不!一定是搞錯了。我告訴你,一定是——”
她靜了下來,聽著電話。霍莉想,有些可怕的訊息從緬因州傳來了。
儘管除了一些毫無意義的嘎嘎聲外,她自己什麼也聽不到,但她已經從姐姐臉上的表情看出來了——沙綠蒂的的臉像一張正在繃緊的面具,
緬因州來的壞訊息。
對她來說,這只不過是個過去的故事。她和沙綠蒂早上坐在陽光明媚的廚房裡,唱著熱茶,吃著桔子瓣兒,聊起類似於她們過去溜進邁特劇院的那些事、這都挺不錯。這挺不錯,但它改變不了一個事實,即每當她回憶起童年的生活,她就會又點點滴滴地感受到過去的那些傷心事,每一件事都是她早年清寒愁苦生活的一部分,而那整個畫面是如此地恐怖,以至於如果誰告訴她,她會再也見不到她的姐姐,她也不會難受。
她的破爛的棉襯褲,曾經遭到學校裡所有的女孩子的嘲笑;她檢土豆直撿到腰痠背疼,剛一直腰,血液就猛地湧上頭頂,那麼快,以至於你感覺你就要昏過去了;裡德·提明斯——一她和沙綠蒂都那麼小心謹慎地沒有提起裡德的胳膊,他的胳膊被壓成那種樣……不得不截肢。可是當霍莉聽到這個訊息的時候,她還那麼高興,因為她想起了裡德曾有一天把一個青蘋果扔到她的臉上,她的鼻子出了血,嚎陶大哭了起來,她想起了裡德使勁搔她的癢癢還大笑不止;記得有一年日子過得特別艱難,但她碰巧有豐在首德的花生油乳酪店吃上一頓豐盛的晚餐,她還記得很清楚那是在炎熱的夏天,屋外面飄進來一股臭氣,那是一堆屎,如果你一留心,你就會感到味道不好受。
緬因州來的壞訊息。
不知怎地,不知是什麼讓她要發瘋的原因,她知道即使她們倆都活過一百歲,而且在一起度過她們老婦生涯的最後二十年,她們也永遠不可能討論這件事,沙綠蒂就是那種能僵持地生活下去的人。
她的表情幾乎一片茫然。
她的眼角周圍滿是皺紋。
她的胸脯已經塌了下去,即使穿著外衣,還是明顯地塌了下去。
她們倆只相差六歲,可是一個旁觀者很有可能會以為她們相差十六歲。
而最糟糕的是,儘管她聰明可愛的兒子也會是同樣的命,可她好像一點都不在乎……除非他更伶俐一點兒,除非他變得更加精明強幹。對於那些旅遊者來說,霍莉氣憤而又酸楚地想,過去是好年頭,現在也都還是好年頭,這兒是旅遊勝地。
但是如果你是來自貧民窟,那麼有的只是一天接著一天的壞訊息。
然後有一天,你向鏡子裡看去,你看到的是一張沙綠蒂·坎伯那樣的臉。現在緬因州又傳來了壞訊息,那兒是所有壞訊息的家。沙綠蒂掛上電話,她坐在那兒,眼睛愣愣地看著電話機,她的熱茶在她身邊冒著氣。
“喬死了。”她突然宣告。
霍莉吸了一口涼氣。她感到牙齒很冷。你為什麼要來?她感到自己要尖叫。我知道你會把這一切都帶來,而真是這樣,你帶來了。
“噢,親愛的。”她說,“你敢肯定嗎?”
“那是一個從奧古斯塔市來的人,叫梅森。來自在州司法部長辦公室下的執法部。”
“是不是……是不是車禍?”
沙綠蒂直直地看著她,霍莉震驚、恐懼地看出她姐姐看上去一點不像個剛接到噩耗的人;她像個剛收到好訊息的人。她臉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