櫥裡的魔鬼——如果黑暗來臨時他母親還沒有回來,它就可能出來。它可能是穿著黑雨衣的那個男人,也可能是一隻野獸。
多娜跟在後面,對她的大笑感到內疚,她奇怪自己對孩子怎麼這樣感覺遲鈍。孩子的父親走了,那就已經很讓人心煩意亂,他甚至一個小時也不願意離開母親,而百——
有沒有可能他感覺到了我和維克問發生著什麼事,可能甚至聽到了……
不,她想不是那樣。她無法那樣想,他只是習慣性地心煩意亂。
通往起居室的門關著。
她把手伸向門把手,猶豫了一會兒,改為輕輕地敲了敲門。沒有回答,她又敲門,仍然沒有回答。她悄悄地走了進去。
泰德瞼朝下趴在長沙發椅上,一個靠背墊緊緊地蓋在他頭上,這是一個他很煩的時候才會做的姿態。
“泰德?”
沒有回答。
“很抱歉我笑了。”
他的臉蛋從鼓囊囊的鴿灰色沙發墊的一側露出來看著她,新流出來的眼淚還掛在他臉上。“我可以一起去嗎?”他問,“別讓我和戴比呆在一起,媽。”很棒的舞臺藝術,她想,很棒的舞臺藝術,赤裸裸的高壓威脅。她認識它(至少感覺認識它),但她又難以做到鐵石心腸……部分原因是她自己的眼淚也在恐嚇著她。最近地平線上總像有一場暴風雨。
“寶貝,你知道我們從鎮上回來時品託車的樣子,它可能正好就在東橡皮套鞋角出故障,那樣我們就只能走著到附近找一幢住宅,然後給什麼人打電話,可能路會很遠——”
“所以?我很能走!”
“我知道,但你可能受到驚嚇。”
一想到衣櫥裡的那個東西,泰德突然極盡全力地尖叫來:“我不想被驚嚇!”他的一隻手不自覺地摸向牛仔褲後口袋的鼓起處,“惡魔的話”就放在那裡。
“說話不要那樣抬高嗓門,很難聽。”
“我不想被驚嚇,我只想和你一起去。”
她無可奈何地看著他,知道自己確實應該打電話給戴比·格林格爾,告訴戴比說她對自己被四歲的兒子擺佈感到很臉紅。她完全沒有理由屈服,她無助地想,這是個連鎖反應,不會在任何地方停下來,它甚至會把我不知道的東西都弄得一團糟,噢,天哪,我真希望我是在塔西提。
她張開嘴要告訴他,要非常堅決,一次性,而且是決斷性地告訴他,她要打電話給戴比,如果他聽話,他們可以一起做爆玉米花,如果他不聽話,那他晚飯後就上床睡覺,就是這洋。然而她說出口的卻是,“好吧,你可以來,但我們的品託車可能出問題,如果出了問題,我們只好走到一戶居民家,打電話向出租公司要一輛車接我們。如果我們確實要走路,我希望你不要向我發牢騷,泰德·特倫頓。”
“不,我不會——”
“最後一句,我不喜歡你向我發牢騷或要我帶上你,因為我不願意這樣做,懂了嗎?”
“懂了,當然卜’泰德從床上蹦了下來,所有的不幸都拋到了腦後,“我們現在走嗎?”
“是的,我想是的,或……我知道了,為什麼我不先做一份小吃?一份小吃,然後我們還可以在保溫瓶裡放一些牛奶。”
“是不是我們有可能一整夜都在外面露營?”泰德突然又有點疑慮。
“不,寶貝。”她笑了,輕輕地抱了抱他,“但我仍然沒法透過電話和坎伯先生聯絡上。你爸爸說大概是因為他車庫裡沒有電話,所以不知道我向他打了電話。他的妻子和孩子可能在其它什麼地方。所以—一”
“他的車庫裡應該有一部電話,”泰德說,“太愚蠢了。”
“你下要對他這樣說話。”多娜馬上說,泰德搖搖頭表示不會說。“不管怎麼樣,如果那兒沒有人,我可以和你在桌上或在他門前的臺階上吃一頓小吃,等等他。”
泰德拍起手來:“太棒了!太棒了!我可以帶上我的斯諾比午餐盒嗎?”
“當然。”多娜完全屈服了。
她找到一盒基布勒無花果棒和兩支細吉姆(她覺得它們都很難吃,但它們卻永遠是泰德喜愛的小吃),又用錫箔包了一些綠色齊墩果和黃瓜切片,她在泰德的保溫瓶裡裝滿了牛奶,把維克野餐時用的大保溫瓶也裝得豐滿。
不知什麼原因,看見這些食物讓她覺得不太自在。
她看看電話,考慮要不要再給喬·坎伯去一個電話,接著又覺得這樣做已經沒有了什麼意義了,不管怎麼說,他們都要去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