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何,這樣的胡不為,讓他覺得格外不對勁兒。像是與從前她心目之中的那個人,很不一樣。
難道這就是因為她冷靜下來了的緣故?徐惠有一點兒走神。
胡不為也跟著沉默了一陣。
談話進行的如此不順利,他似乎完全沒有了向徐惠表達他“深情”和“痛苦”的時機……
這種情況,並不符合他的預期。
胡不為頭腦飛快地轉了轉,一邊轉身沿著湖堤邊緩步而行,讓柔軟的柳枝落在他的頭上肩上,一邊示意徐惠跟著他散步,開口道:“再過幾日,我就要回京了。”
“胡兄多年苦讀如今終於一舉成名,相信回京之後,必能大展宏圖。”徐惠微笑道:“我在這裡,先恭喜胡兄了。想來下去再見,就要稱呼胡兄‘大人’了。”
她拱了拱手,以示恭喜之意。
“借惠小姐吉言。”徐立前輕聲道歉,卻沒有太多高興的意思,反而有些失落惆悵,低聲道:“志得意滿之時的當頭一棒,也是收穫。”
他的聲音很低,恰好僅夠徐惠聽到。
微風輕撫,微波盪漾。遠處有遊人嬉笑高語,畫舫上有各種絲竹之音。
周圍很安靜,卻也並不安靜。
徐惠只當自己沒有聽到,面含微笑,緩步款款。
徐立前等了一會兒,沒有得到回應,不禁側目看向徐惠:難道她沒有聽到?
他再次沉默了一陣。
兩個人沿著湖堤走了一段路,胡不為道:“惠小姐賞臉一起喝個茶?”
徐惠目光流轉,道:“胡兄和氣。休息一下也好。”
這是答應了。
胡不為吩咐了自己的小廝觀硯幾句,大意是讓觀硯去租一艘畫舫過來。徐惠在一旁含笑聽著,並未反對。
觀硯很快去了。
沒多久,他便乘著一艘小船從湖上過來,請了岸上眾人上船。船隻在湖上行駛一陣,便到了一艘精緻的畫舫邊上。
徐惠抬頭打量了畫舫幾眼,在流蘇的攙扶之下,踏上踏板,登上了畫舫。
“小心。”胡不為語帶關切。
徐惠朝他露出笑容,沒有說話。
她又不是嬌怯的小姑娘,又不會因為登個船就緊張害怕。更絕不會出現失足意外,落下了水。就是落了水……又怎麼樣?她又不是不會水。
畫舫,二層。
上面有泉水,有泥爐。
胡不為讓徐惠坐了,親自煮茶。
“……或許,這將是最後一次招待惠兒妹妹了。”胡不為說的有些悲情苦澀:“還請惠兒妹妹不要阻止在下。”
沒有動容。
徐惠只覺得有些尷尬。
她不禁開口道:“胡兄何必如此呢?”
她想問問他,若是他是那才疏學淺的,想要出人頭地,就要費心鑽營……他一個胡不為明明是狀元之才,明明有才華有能力,明明能堂堂正正地走出一條路一樣地會有遠大前途,為何非要如此這般!
胡不為心中一震。
機會終於有了。
他平復一下心中激動,抬頭看向徐惠時候,雙目之中就蘊滿了深情,低聲道:“人生最苦,便是求而不得。惠兒,你知道麼?當我聽到自己成為狀元的那一刻,第一個想起的,就是你。”
“因為,我終於有資格,站在你面前了。”
“不是以一個伴讀者的卑微身份,也不是以一個借讀者被幫助的身份。而是能堂堂正正地走近徐家鎮,站在徐家所有人面前,站在徐夫人面前,告訴所有人,我胡不為這樣一個人,能足夠配得上你!”
“七年前錯失縣試,我很難受,那是因為被人冤枉了的緣故。”
“三年前會試失誤,我很痛苦。”胡不為道:“不是因為那能奪人性命的腹痛,而是因為我失去了證明自己的機會,害怕的是,耽擱了三年裡,你隨時都能夠嫁給別的什麼人。而只是一個小小舉子的我,卻沒有足夠的信心站在你面前,站在徐夫人面前,站在整個龐大的徐家面前,證明我有資格說……”
說到這裡,胡不為停頓了一下。
似乎是哽咽。
這讓他的話因此顯得艱難卻也更加的讓人動容:“……說求娶你。”
“那一夜,若不是因為酒,我並不敢去找你。”他陷入了回憶,面容十分苦澀:“為了能有勇氣,我故意喝了很多的酒,呵呵。”
“而酒意下去之後,我又膽怯了,匆匆逃離了徐家。”胡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