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常心點化,這二人或可懸崖勒馬,便一點頭道:“待回到桃花島,我便定下門歸,凡我門人必須恪守,違犯門規者,逐出師門!”
武眠風、陳璧一聽,歡天喜地地跪下亂拜,叫起師父來,黃藥師將二人攙扶起來,心下暗樂,自己與這二人俱是風華正貌的年輕人,怎麼驀地當起他們的師父來。
馮蘅也覺得好笑,對陳璧道:“武師弟管我叫師姐,你也快叫我一聲師姐吧。”此言一出,頓覺不妥,原來武眠風拜馮哈哈為師,管馮蘅叫師姐只是隨便稱呼,不拘小節,今日較真,倒是難辦了,虧馮蘅腦子轉換得快,(奇*書*網^。^整*理*提*供)連忙叫道:“不好不好,那黃大哥豈不也是我師父了?你們該叫我師叔才對!”
眾人均是大笑,四人年紀相差本不太多,相處倒是融洽,武眠風比陳璧年齡稍長,又是桃花島昔日的傳人,便做了黃藥師的大弟子。
四人一路東行,不幾日便即離臨安不遠。一別快到兩年,黃藥師重回故里,心頭百感交集。在城外聽百姓街頭巷議,原來這兩年間,寧宗皇帝趙擴又派兵與金國打了一次大仗。統兵的還是那個佞臣韓侂冑,結果交戰雙方損失慘重,趙宋更是潰不成軍。
來到臨安城外,黃藥師想起牛家村的一位故人來,正是那曲靈風。兩年前臨安別時,曲靈風只道奉養父母,娶妻生子過自在的生活,不知今日是何光景。
黃藥師提出去探看曲靈風,馮蘅人小貪玩,拍手叫好,叫道:“且看曲大哥家裡又弄了些什麼稀奇古怪的寶貝。”
武眠風初時躊躇,自己與那曲靈風曾積下恩怨,呆會卻要強顏歡笑,心下頗不願意。
黃藥師察言觀色,已然猜中他心思,笑道:“曲靈風人品極佳,值得做朋友,眠風若有顧慮,反倒不爽利了,倒叫外人笑話我桃花島上的人小肚雞腸。”
武眠風聽師父點破,心下略慰,連聲說“是”,跟在黃藥師後面,走進牛家村。
尋到曲靈風住所,黃藥師大驚失色,映入眼簾卻是殘垣斷壁,滿地灰燼,一片破敗景象。一問周圍鄰舍,才知幾日前有幾個蒙面惡徒前來打劫,殺死了曲靈風父母妻子,放火燒了屋舍,那曲靈風力敵不過,負傷逃走,至今不見回來。
黃藥師暗自擔心,心想那曲靈風竊書盜畫,愛寶如命,難道是仇家前來尋釁?後悔自己沒有早到幾天,或許可以替他免去災禍。
轉眼夕陽西下,餘暉晦暗,天色已黑,黃藥師依舊呆呆不動,黯然傷神。
馮蘅見他無心離去,也不勸說,想到昔日桃花島上曲靈風對自己的種種恩惠,不免也是傷心。
四人正自僵立,馮蘅忽然心念一動,小心趟過瓦礫,走到破屋後牆,使勁推那牆上隱秘的石門。
黃藥師見狀,心中一喜,是了,那屋子後牆與秘密山洞連通,那山洞是曲靈風平時藏寶之處,難道這等危難時刻便不能藏人?
黃藥師見左右無人,趁著夜色推轉破屋後牆,露出洞口鐵門來,那門卻推不開,顯然裡面有人鎖住,黃藥師喉頭一哽,叫道:“曲兄弟,是我,黃藥師來啦!”
裡面果然有人,聽到外面說話,立時氣哽,叫道:“黃大哥,真的是你麼?你可要替兄弟報仇啊!”說話間,鐵門洞開,洞內溼氣撲面,臭氣難聞,想來曲靈風已經躲在裡面不止一天了。
黃藥師一見曲靈風渾身傷痕累累,心下大痛,已不復溫和儒雅之態,大聲吼道:“是誰把你害成這樣,我去把那廝碎屍萬段!”
曲靈風強忍痛楚,道:“黃兄是否記得西湖雷峰寺那個老和尚慧才?”
黃藥師不禁失聲驚叫,道:“是他!那日我饒他不死,怎麼他還到處做惡?”
武眠風見他傷得著實厲害,心中惻隱,從前的恩怨立時煙消雲散了,對黃藥師道:“師父,我去給這位兄弟抓藥去吧!”
曲靈風這才認出說話之人竟是兩年前與自己性命相搏的武眠風,不知怎麼無端做了黃藥師的徒弟。
黃藥師見他驚詫,道:“這二位是我新收的弟子,武眠風和陳璧,收徒因由這裡不忙講,你卻說那慧才禿驢如何害你!”
第九十回
曲靈風慘然道:“那慧才被黃大哥醫好之後,不思悔改,不敢找你發瘋,卻常常尋我的晦氣。那禿驢初時只是對我無禮,後來變本加厲,趁我不在,糾集無賴經常到我家尋仇覓恨。我父母年邁,妻子軟弱,不敢聲張,忍氣吞聲。待我回來得知此事,便去與那賊禿理論,誰知他在寺內埋下好手,將我一痛亂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