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定有著血海深仇,可是他自己呢?
他自己何嘗沒有血海深仇?花蝶夢的屍體已經腐爛了,可是江元卻始終找不到仇人,不但如此,就連一點線索也沒有。
西北風的怒吼,恰似一個被人遺忘了的英雄,憤怒地向大地抗議著。
這個世界上憤怒的人太多了,雖然他們知道,這樣做並不能給他們帶來幸福,可是他們仍然在憤怒,這似乎已成了一種人類的生活方法。
寒風颳起了遠處的砂石,打在了房頂、窗欞上,發出了一連串清脆的響聲,像是一大群弱小靈魂的吶感:“痛苦!痛苦!痛苦!”
人生來就痛苦,有什麼可值得驚怪的呢?
可是“人”實在是可憐的動物,他自己痛苦時,便會像暴雨中的石子般,發出了吶喊。
然而當別人遭遇到痛苦時,他們卻鼓舞歡笑,忘記了那狂風,忘記了隨時可遭到的悲慘的命運!
江元在遐想中漸漸睡去……
夜深更殘,西風淒涼。
昏黃的燈光,微弱地照拂著一條黃土街道,當風力略強的時候,那兩盞巨大的“氣死風燈”,便來回地搖晃著,它們的光芒,就變得更微弱了!
整個的世界,都是這麼冷清和淒涼,連秋蟲的聲音都沒有,只有兩條喪家之犬,萎縮在一堆土牆的後面,一陣陣地顫抖著。
這時,有一條輕快的身形,由土牆之後,輕輕地躍了出來。
他輕輕地搓著雙手,又低頭呵了一口氣,抬頭望了望對面的一排屋宇。
橙黃色燈光,照在了他的臉上,他生得非常英俊和魁梧,尤其他的一雙濃眉毛,特別地濃寬,高高地吊著,有一種不可輕侮的英雄氣概。
他猶豫了一下,輕輕地點了一下腳,已然出去了兩三丈,正要作勢向一間樓房縱去時,卻突然又停了下來、
他由懷中掏出了一塊雪白的絲絹,很快地把自己口鼻掩住,只露出一雙精光四射的俊目。
等他安排好之後,這才二次起身,身若狂風中的一片飛葉,輕飄飄地落在屋頂上。
就在他腳尖才點到屋面時,室內突然傳出了一聲輕笑,接著一個低沉的聲音說道:
“我等你多時了!”
那夜行人猛一折身子,又翻了回來,就在這一霎那,一條身影,閃電般由視窗越出,輕飄飄地落在了街心。
他一轉身,原來是江元!
他仍然穿著那身長可及地的黑衫,軟絲的質料,在暗黃的燈光下,發出了柔和的光澤。
夜行人吃了一驚,他作勢要逃,可是江元卻搖手止住了他,沉聲道:“你既然落入我眼,也就不必逃了,你可知道有入逃得過九天鷹之手?”
那夜行人果然停住了身子,用沙啞的聲音說道:“駱兄!這不關你的事,你何必多管?”
他的語聲非常沉濁,使人分辨不出他是誰。
江元對他的語聲,感到非常熟悉,可是卻想不出來。
江元發出了一聲冷笑,說道:“你來此可是為了那個孩子麼?”
夜行人略微地點了點頭,似乎是帶著笑說道:“不錯!可是我並無惡意,這孩子的身世你不知道,如果跟著你,豈不誤了他的大事?”
江元聞言心中詫異,可是面上仍然冷若寒霜,說道:“哼!這麼說你是百里彤的人了?”
夜行人笑著搖頭,說道:“這你就不必管了!你可願意讓我把孩子帶走?”
江元毅然地搖著頭,說道:“你不必擔這份苦差事,至於江小虎,由我面交百里彤好了!”
夜行人發出一絲冷笑,他明亮的眼睛閃爍著,向江元上下望了好幾眼,說道:“這件事未必那麼容易解決,我看還是交給我吧!”
江元劍眉向上一揚,壓低了嗓門,用憤怒的聲音說道:“我駱江元向來言出不二,你不要再多講了!”
那夜行人雙眉也微微地向上揚起,似乎在憤怒之中:可是他卻隱忍下來,慢吞吞地說道:“駱江元三字名滿中原,我心儀已久,老想能有機會討教一二,今夜月黑風高,冷清得很,正好……”
他話未講完,江元用冰冷的聲音說道:“朋友!如果你不想過於得罪我的話,還是趁早動手為妙,我從來不喜歡聽這些閒言閒語的!”
夜行人被江元的話說得一怔,他略一遲疑,突然笑了起來,說道:“也好!我們就動手!”
他才說完這句話,身如幽靈,已然接近了七八尺,停在江元面前。
江元臉上如常,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