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巧就在這時候,外間突然一陣極大的喧譁。衛夫人雖年輕,但治家亦是極其嚴謹,此時不禁油然而生慍怒。她正要讓身邊的心腹媽媽出去看個究竟,孰料一個僕婦就冒冒失失闖進了屋子,眼見這隔仗前頭全都是人,她愣了一愣,隨即也顧不得請罪,屈膝一行禮就喜氣洋洋地說:“夫人,大喜翰林院那邊剛剛傳了訊息過來,老爺入閣榮升次輔,授華蓋殿大學士,兼戶部尚書”
聞聽此言,剛剛還一片寂靜的隔仗後頭頓時傳來了好幾聲驚呼。這些都是深宅婦人,內閣次輔,授華蓋殿大學士兼戶部尚書是什麼意義,她們難以完全理解,但杜微方升官了,這一點她們卻還是明白的。而拉著杜箏的陳瀾大吃一驚之後,便在心裡嘆了一口氣。
照這樣看,要和杜家聯姻,只怕是不太容易。
就在這時候,她就聽得外間傳來了一個熟悉的聲音:“杜師母,今日是您的壽辰,老師又入閣拜相,只怕是緊跟著就有人蜂擁而至賀壽,還得及早預備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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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京華侯門 第一百八十七章 應對和妙計
第一百八十七章 應對和妙計
楚朝翰林院設立之初,不過是選些詩詞歌賦出眾的臣子充當文學侍從,尤其是太祖在位期間,翰林院幾乎連根本連草詔預機務的資格都沒有。可隨著太祖的崩逝,第二任太宗皇帝的登基,國朝制度日益完善,尤其是當時的太后之弟鄭國公一力主張,於是科舉復行,文淵閣設立,館選亦是漸漸成了制度,翰林院掌院學士就不單單是清貴的虛銜,而是成了一舉入閣拜相的捷徑。
相比翰林院的那些前任們,如今的掌院學士杜微方是個出了名的執拗脾氣,人送外號杜鐵嘴。這鐵嘴倒不是指他如同算命的一般能鐵口直斷,而是說他那張嘴太過刻薄。他做官方正也就算了,偏生那些請託上門的全都根本招架不住他的三言兩語,往往連東西都不敢留下就狼狽而走,逢年過節也是大門緊閉不見賓客。所以,他執掌翰林院七年,每逢他任讀卷官評卷官的時候,考生都難免求神拜佛希望不要輪到自己。於是,杜學士府可說是整座京師三品以上官員府邸中最冷清的地方。
然而,彷彿是羅旭一語成讖,門可羅雀的杜學士府這一天卻舊貌換新顏。狹窄的衚衕中靠牆停滿了一溜車馬,其中有簇新的四人抬官轎,只有五品官以上才能坐的青幔雲頭車,銀轡頭鮮亮馬鞍的高頭大馬,身穿整齊衣裳的家奴……總而言之,哪怕是在杜府呆了幾代的老門房,雖知道是賀自家老爺入閣多過賀壽,看到這架勢也覺得心裡直嘀咕。
學士府的當家主母衛夫人出身京都世家,可本家並不是那些公侯伯之類的功臣,多年下來早就有武轉文,她又是繼室,隨著杜微方之後教養繼子繼女,自己又生養了一個女兒,一向是低調再低調,萬沒料到自己這三十生辰的這一日竟會迎來這天大的喜事。如今儘管大門早已經關上了,可面對著從門縫裡塞進來的一沓沓的禮單子,一個個來拜壽的官員夫人們,她只覺得腦仁疼。
懊惱歸懊惱,但官面往來不外乎人情,她自然不能像丈夫那樣鐵嘴,更不能把人拒之於門外,只能一面派下人到翰林院去給丈夫報信,一面在正房團團轉,心想如今這升官究竟是福是禍。這還不算,這邊廂就已經夠亂了,那邊廂丫頭又來報說,竟是又有幾位新科進士堵住了後門,說是要前來拜師母
衛夫人簡直都要焦頭爛額了——這一科的正經主考官是已經下臺的張閣老,杜微方只是讀卷官,她算是哪門子的師母?這羅旭也就罷了,終究是起頭就已經來了的,楊進周是丈夫在宣府教書時就收下的,自己的兩個兒子還和人熟識,可其他這些人這會兒來添什麼亂
她正不知道該見還是不見,那邊廂羅旭就歉意地開口說道:“師母,今次實在是我冒失。只因前幾日曲公公到家裡來,把當日御批的殿試卷子和老師批的會試卷子一塊拿出來給我瞧,我那時候才知道殿試傳臚實是僥倖和皇上愛護,會試的名次已經是老師秉公,所以就想今日趁著師母壽辰來拜會拜會,也好等到老師回來請教一番,誰知道正好遇上了這等情形。”
衛夫人心裡雖然也知道留著這兩位,再加上房中還有陽寧侯府的姐弟倆,自己一味堵住了門,終究是也並無好處。然而羅旭說得誠懇,又是說明訊息來自宮中,她那股鬱氣也就消了大半。而楊進周也跟著賠了禮,他忖度比羅旭更不好露面,更是誠懇地開口說:“師母,依我看,還得派人去順天府和東城兵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