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儘早告辭的時候,趙媽媽卻幾乎同一時刻送了訊息來,道是晉王妃來探視了。面對這種意外的狀況,宜興郡主不禁微微皺起了眉頭,而陳瀾立時主動站起身來。
“娘,我去外頭迎一迎。”
見到宜興郡主答應了,楊進周目光一閃,隨即就放開了周王走上前去,不露痕跡地握了握陳瀾的手:“錦衣衛緹帥歐陽行在外頭,你小心些。”
陳瀾正要回答,可一看見那邊的周王正臉色古怪地看著她和楊進周,她生怕他喊出什麼要命的話來,趕緊輕輕甩開了自己的丈夫,眨了眨眼睛便出了門。待到了外頭,她免不了一路走一路猜測晉王妃此來的目的,等到了二門,她已經有了大致的猜測。
晉王妃今日前來並沒有坐親王妃的鳳轎,只是尋常的青帷座車,前後也不過十餘護衛罷了,遠沒有從前出門時的招搖。此時她在侍女的攙扶下踩著車蹬子下車,突然一陣寒風捲來,竟是吹得她微微一趔趄,而身上的大襖披風則是更顯得寬大了起來。見陳瀾已經走過來相迎,她便含笑也多走了兩步,又在對方下拜前託了一把。
“都是一家人,敘那麼多沒用的禮數做什麼。”
陳瀾也就順勢攙扶了晉王妃一把,見那手腕依然是消瘦得摸得出骨架來,她心中嗟嘆,嘴裡卻說道:“王妃倒是來得巧,周王殿下今天也來瞧母親,這會兒正在上房呢。”
“原來如此,那倒還真是湊巧。”
今日晉王一大早就出去了,說是奉旨去禮部,臨走前囉囉嗦嗦交待了一大堆,卻沒有說起過周王也會出宮來。此時晉王妃愣了一愣,心裡思量著這話,嘴裡言語就留心了些。在進二門的時候,她的眼角餘光就瞥見了外院的人,於是等離得遠了些,她就忍不住問道:“是錦衣衛護送周王殿下過來的?”
“是歐陽都帥。”
見晉王妃一下子打了個寒噤,陳瀾略一沉吟,便低聲問道:“王妃可知道,叔全在今天早朝上被人彈劾的事?”
晉王妃一愣之下,想起晉王天不亮出門,自己光顧著昨夜有些發熱的女兒,心神不寧地出了門,壓根沒見過外人也沒聽過什麼話,不禁又搖了搖頭,隨即歉意地說:“嬛兒這兩日身子不太好,再加上殿下成日裡都只是囑咐著我見了你和二嬸該說些什麼,我心煩意亂得很……你不知道,自打有御史提出讓妹夫承繼汝寧伯方才為正統之後,他整個人一下子就耐不住了,反反覆覆在我面前說,眼下這機會一定得抓緊,至不濟,也得試探皇上的真實心意。”
見陳瀾默然無語,晉王妃自己也覺得心裡不是滋味,回頭吩咐京媽媽和幾個丫頭離遠些,這才誠懇地說:“三妹妹,我也知道,殿下的心性優柔寡斷,有了事情瞻前顧後不說,還動不動就會推卸責任臨陣脫逃……我現在只希望能守著嬛兒好好過日子,其他的都不想,可我實在是怕……我不指望他榮登九五,可我就怕他拖累了咱們母女,拖累了韓國公府和陽寧侯府,我實在是怕極了”
第一卷 京華侯門 第二百七十六章 夫妻之道(下)
第二百七十六章 夫妻之道(下)
在陳瀾面前表達了內心難以平復的驚懼和恐慌,可到了宜興郡主面前,許是因為情緒已經緩和,許是因為陳瀾的提點,晉王妃並沒有露出一星半點來,笑容得體地表示了關切之外,她便把自己當年懷孕時用過的幾個藥膳方子都交給了趙媽媽,又關切地陪著說了些閒話。
論皇家的輩分,晉王妃該叫宜興郡主一聲姑姑,而論韓國公府張家的輩分,晉王妃則是該叫宜興郡主一聲二嬸。說來親近,但宜興郡主多年在江南,之前也只是兩三年三四年回來一次,因而兩人之間竟是沒多少親近。從前宜興郡主不喜歡晉王妃肖似韓國公夫人陳氏的為人,但如今見她迭遭大變形容削減,頓時又生出了幾許憐意來。
“惠蘅,你的好意我承領了,只你如今看著我,也該打起精神來。我這般年紀,當年也是經歷過和你差不多的勾當,上上下下都說我再也生不出來了,可如今還不是老蚌含珠?你還年輕,日子長久得很,切不可就此心灰意冷。若是真傷了身體,那就是得不償失了。”
晉王妃剛剛和陳瀾訴苦情時就已經眼圈微紅,此時被宜興郡主這通話一說,終於忍不住落下淚來,可她的一隻手終究被陳瀾緊緊握著,緊緊咬了咬嘴唇,終究沒有放聲,只輕輕點了點頭說:“我知道了,謝謝二嬸。”
“說什麼謝字。等我平平安安熬過了這段時日,若他還是如此,我找他說話。不管怎麼說,你終究也是我侄女,多年也沒犯什麼大錯,被人算計還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