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雪泥混作一堆的山頭上,遠遠的看著那頂紅色的小小花轎越走越遠,終於消失在黑白相間的原野裡,再也看不見。他面無表情的舉起手裡的柴刀,向著旁邊一棵手臂粗的野慄木狠狠砍下去,一聲脆響,野慄木應聲斷了。
他皺起濃黑的眉頭,從褡褳裡摸出一塊巴掌大小的磨石,蹲下去,就著岩石上淌下來,才剛融化的雪水,“嚯嚯”的磨起刀來。
夜深了,當狗也不叫的時候,他提著一罐油,揣著一褡褳被凍硬了的野兔肉塊進了村。
狗被兔肉塊分了神,人被砍刀分了頭和身。油澆上陳舊的傢俱和被褥,一盞燈被點燃又砸了下去,火光沖天,他立在他孃的墳前,把那兩隻頭顱砸了下去,對著他孃的墓碑拜了三拜,頭也不回的離開了這片生他養他又傷了他的土地。
那個時候,他沒想過這輩子還會遇上週家大姑娘,也沒想過還能和周家大姑娘重新來過,風光成親。更沒想過,有朝一日,他能過上豐衣足食,體面的幸福生活。
他六十多歲的時候,還能一口氣吃五碗飯,兩斤肉。他抱著他的重孫子說:“我告訴你,你別嫌你這個小名兒難聽,想那個時候,你爺爺就叫小黃屎,福氣好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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