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回了文淵街,夫妻二人舒舒服服洗了熱水澡,滅了燈,只穿一件薄絲袍歪在窗下的塌上說閒話。
天氣有些悶熱,沒有關窗,月光透過天青色的紗窗灑進室內,院子裡的金銀花香氣若有若無的飄進來,室內靜謐而安逸。
夏瑞熙靠在歐青謹懷裡,輕輕打著扇子:“皇上召見你,你卻半路跑了回來,不會被怪罪吧?”
歐青謹眯著眼,手裡抓著她的一把青絲把玩,不在意地道:“情況特殊,已是請徐將軍替我告罪並說明始末。皇帝要見我,本來就是趙明韜搗鬼,他又想表現一番求賢若渴的姿態罷了,並不是真的有什麼急事要我去做。若是要降罪,我正好脫了這身官袍,好好陪你過日子。”
“那你還去見駕麼?”夏瑞熙實在是捨不得放他走。
“現在這一片還很亂,明日我抽個時間去見劉力子一趟,請他上個表,讓我先陪他處理這邊的事務,看能不能挪後一步甚至推了。我估計是能成的。”
夏瑞熙鬆了口氣:“木斐去尋你,現在也還沒訊息,只怕還有到處尋你呢。”
“我已讓人去尋他,此刻大概在回來的路上罷。”說到這裡,歐青謹突發奇想,如果他真的回不來,木斐會不會想方設法找到並帶走夏瑞熙?
想到這裡,他睜眼看著夏瑞熙。月光給夏瑞熙的臉上,頭髮上,身上鍍上一層熒熒的珠光,她神情恬淡溫柔,眉眼舒展柔和,唇角飽滿柔潤,分外柔麗嬌媚。他不由輕嘆了一口氣,她正是鮮花一般的年紀呢,多有幾人喜愛也正常不過。
夏瑞熙見他目光灼灼,表情古怪,拿扇子敲敲他的頭:“你這樣看著我做什麼?”
“我餓了……”歐青謹將她手裡的扇子拿過,隨手扔在地上,摟住她的肩頭,對著櫻唇深深吻了下去。夏瑞熙嚶嚀一聲,反手摟住他的脖子,主動迎了上去,這個夏夜,越發地燥熱旖旎起來。
夏瑞蓓的府院如今是刀兵森嚴,四處都被劉力子的人團團圍了起來,不許閒雜人等出入。一眾女眷本該被入獄羈押起來,但因著歐青謹的關係,劉力子只是將她們鎖在內院就算了事,只等上面的旨意下來,再做定奪。
天上是明晃晃的大太陽,熱氣蒸騰,芳兒身上穿著薄紗衣,還嚷嚷著熱,夏瑞蓓卻覺得透骨的寒。
她斜靠在內院花蔭下的藤床上,傻愣愣地看著上方。這是一片已經脫落並半枯黃了的葉子,被蜘蛛絲纏著,吊在樹梢上,隨風一上一下地顛簸,要落卻又被蛛絲扯了回去,不落呢,明明是在逐步枯萎。
這分明就是她呀,無所依託,卻又被蛛絲纏著,死活兩難。
府裡的財物,統統都不能動用,全都被劉力子派來的人登記造冊,封了起來。事實上,也沒多少財物,絕大多數都是她的衣物和金銀首飾,帳面上和帳面下的錢財,都被趙明韜挪乾淨了。
身無分文,淪為階下囚。先不說能不能順利脫身,就算是能脫身,她也沒去處。且不說夏老爺夫婦願不願意接她回去,就她自己來說,她也是沒臉回去的。她接下來,該如何呢?
“夫人,歐四爺和四夫人來了。”芳兒輕輕推她。
夏瑞蓓攏了攏頭髮站起來,伸頭張望:“在哪裡呢?”
夏瑞熙和歐青謹分花拂柳地走過來:“蓓蓓你的身體好些了麼?”
夏瑞蓓還是那副病怏怏的模樣,聞言淡然一笑:“有什麼好不好的?反正死不了就是了。你們還好麼?我這次不知道他的那些事兒,也沒能給你們幫上忙。”
三人說了幾句閒話,歐青謹自去打點守衛,只留姐妹二人說話。夏瑞熙見夏瑞蓓那青白色的臉嘴,頗有些不是滋味:“給你帶了衣物和藥來,你瞧缺什麼,就讓人去和我說。”
“謝了。”夏瑞蓓低聲問:“他還是沒有訊息麼?”
“沒有……不過你姐夫說他必然不會有好下場。”夏瑞熙有些不好開口:“你有什麼打算?”
夏瑞蓓垂目道:“走一步看一步。我是罪眷,還不知道會怎麼個判法呢。”流放,官奴,斬首,什麼都有可能,牽連其他人,她倒是不怕,左右有歐青謹在,還有夏瑞熙這活生生的受害者在前面,也牽連不到夏、歐兩家。
夏瑞熙默然。歐青謹不是沒有問過劉力子,請他幫忙,他雖然也應了,但在旨意下來之前,誰也說不定。畢竟夏瑞蓓的情況與容氏不同,出身不同,位分不同,最要命的是,誰都知道容氏不得寵,夏瑞蓓獨寵。
“莫說這個了,我早有心理準備。”夏瑞蓓嫣然一笑,“說起來,我也是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