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仁祿不可亂說!”
賈仁祿應道:“是!”
劉備道:“袁公身為盟主,玉璽理應歸他,我也有心獻之。可如今天子蒙難,朝廷為奸臣把持。我勢力薄弱,屢屢討賊失敗,輾轉數地,常常身無尺土,寄人籬下,遷延至今,方有徐州。但我夙夜所思便是興復漢室,誅討叛賊。我憐帝受苦,身心如在芒刺之中,雖屢戰屢敗,卻屢敗屢戰。不懼粉身碎骨,以報皇恩之萬一。”
“袁公坐擁河北,四郡之地,帶甲百萬,謀臣猛將不計其數。河南百姓望袁公之至,如盼甘霖。袁公興兵討賊,河南百姓定會簞食壺漿以迎義軍。然而袁公世受國恩,不憐皇上處境,雖興兵討賊,卻逗留黎陽,至八月至十月未曾進兵,猶疑觀望,百姓不知袁公心意不敢出迎,致使討賊良機白白錯過。如此作為,豈不令百姓寒心,曹操稱快。”
“玉璽本是漢家之物,袁公不思討賊,卻急於得到玉璽,心中所思實在令人難以所解。我乃漢室末胄,劉姓子孫,保護漢家傳國重寶,責無旁貸。我不忍見董賊、曹賊之後又有人借天子威權作威作福,皇上又怎能再經流離之苦?若袁公赤心為國,便當親率義軍,召集天下英雄,起兵勤王,解民倒懸,殺進京師營救皇上。到那時袁公便是社稷重臣,周公、呂望之功不足道也。我也當親奉玉璽於帝,輔佐袁公同興漢室,覆文、景盛世,還民太平。如此豈非天大美事。如今皇上危如累卵,噬指出血,寫下衣帶密詔討賊,袁公卻置之不顧,急遣人來討要玉璽,本末倒置,真是……真是……”
這番話義正辭嚴,劉備心情激動,聲音轉高。初時還照著賈仁祿的吩咐假意哭泣,到後來觸及往事,想到獻帝之苦,淚水便止不住地滾滾而下。到得後來,聲音哽咽,含糊不清,漸漸地說不下去了。
許攸本也不主張現時就來討要玉璽,怎耐郭圖、審配二人極力贊成之,袁紹心急如焚,急於得璽,再三相強。許攸迫於無耐只得來徐討璽,聽得劉備這一番話在情在理,說得極有感情,催人淚下。眼見其落淚不止,不禁心中酸楚,淚水也在眼眶邊上打轉。忙穩住心神,強自忍耐,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方始保住晚節,沒有在人前輕彈淚珠,貽笑大方。
待得劉備說完,許攸低頭沉思片刻,方道:“使君之言在理,明公差我來討璽,如今空手而回,於明公處不好交待,還請使君體諒我的難處。”
劉備泣不成聲,無法再言,賈仁祿替其說道:“你可稟明袁公,我家主公非是匿璽不交,只是如今袁公態度不明,我家主公恐袁公效其弟袁術一般得璽之後妄自尊大,篡位自立。若袁公能赤心為國,討賊自明。滅曹之後,玉璽便是袁公之物。以袁公之神武,諸君之用命,滅曹易如反掌。玉璽只是在我家主公處暫存,早晚還是要到袁公手上的。”
許攸聞言甚喜,點頭說道:“曹操倒行逆施,毒施人鬼,所羅皆爪牙鷹犬,毫無用處。我主英明神武,所用皆一時豪傑,取曹操如探囊取物,易之甚耳。我回去定當上覆明公,勸其討賊。滅曹之後還請使君不要食言。”
劉備一頷首,伸手指天,道:“若我食言,有如紅日!”
許攸素聞劉備說一不二,所言重於千金,對其倒也十分信任,點了點頭,寒喧幾句後,便起身告辭。
賈仁祿望著許攸,微微冷笑,心道:“嘿嘿,知道劉大大的歷害了吧。若說貂嬋是一笑傾國的話,那劉備可以稱得上是一哭傾國。孫權為取荊州曾派人多少人卻討要,結果都被劉備兩三滴眼淚所感動,話到嘴邊卻再也說不下去了,只得灰溜溜地跑回去向孫大大覆命去了。他要跑到現代社會來,絕對是一個實力派影視明星,作秀能力一流。說哭就哭,煽情之處,便是泥人也點頭。剛才他一哭,我聽他語帶哭音,也感悲從中來,忍不往也要跟著他掉眼油。唉,功力真是沒得說,到了如火純青之地步。強人,實在是強人。劉大大,我對你的敬仰有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啊!”
許攸走後,劉備定了定神,取出綿帕,拭乾臉上淚水,長長舒了口氣,道:“仁祿啊,許攸咄咄逼人,再三相逼,欲得玉璽,若無仁祿之策,怕是不易應付過去。”
賈仁祿嘿嘿傻笑,道:“明公哭技一流,說哭就哭,真是歷害。我可沒有那本事,估計得用辣椒油。”
劉備搖了搖頭,一臉無奈,道:“你啊。”
賈仁祿笑道:“呵呵,明公切莫放鬆,還有孫策這使張紘,此人也是舌辯之士,不易應付,待打發了他,明公再笑不遲。”
劉備點了點頭,穩住心神,端然正坐,道:“傳子綱進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