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備走上三步,伸手扶她躺好,道:“你怎麼還不睡?”
劉貴妃道:“臣妾睡不著。”
劉備道:“你的心意,朕心領了,快些睡吧。”
劉貴妃道:“等皇上睡了,臣妾再睡。若是皇上一夜不睡,那臣妾也陪著皇上,不睡覺了。”
劉備苦笑道:“真不知道說你什麼才好,好朕不處理政務了,睡覺。”
劉貴妃道:“呵呵,這樣才對。”
劉備道:“朕今晚就在這睡,薛珝你來安排一下。”
薛珝正要答應,劉貴妃道:“皇上已許久沒到皇后宮中了,臣妾這樣子不能侍候皇上,不如皇上到皇后宮中安寢吧。”
劉備長眉一軒,道:“不去!不知怎的,朕一看見她就心煩。”
劉貴妃道:“皇上一直不去皇后宮中,也不是個事。其實皇上心裡還是十分喜愛皇后的,只是不滿吳王的一些作法,這才視皇后如眼中之釘,肉中之刺。得罪皇上是吳王,又不是皇后,皇上如此遷怒,豈不很沒道理?”
劉備微笑道:“像你這樣不嫉不妒的女子現在可不多見了。”
劉貴妃撅起小嘴來,道:“誰說我不嫉妒的?皇上若到其他妃嬪那裡,臣妾心中自也十分難受。可臣妾心想,皇后娘娘和臣妾一樣是女人,見到皇上老是上臣妾這來,這心裡能好受麼?皇后娘娘畢竟是自家姐妹,皇上老到臣妾這走動,卻冷落了皇后娘娘,臣妾心裡總覺得不是滋味。”
劉備點點頭,道:“好,朕聽你的。”起身對薛珝說道:“去皇后宮。”回頭又對劉貴妃說道:“不過朕走後,你可一定要睡覺。”
劉貴妃道:“皇上既聽臣妾的,臣妾自然也聽皇上的。”
劉備苦笑了笑道:“你呀!”
其時孫尚香也還沒睡,正在自己所居的承明殿中喝悶酒。她自幼習於武事,居常帶刀,骨子裡自帶有幾分男子的性格,一遇到煩心事,便喜歡一醉解千愁。自從孫權不顧信義,起兵攻打襄陽之後,劉備便絕少到承明殿來了,最近這半年多來,更是一次也沒來過。皇后終日獨守空房,心中難免煩悶。這滿肚子的委屈無處排渲,不喝悶酒,又叫她做什麼呢。
一位宮女站在孫尚香身後,見她慢慢的斟了一爵酒,咕地一聲,喝乾了,望著殿門,呆呆出神,過了半晌,又慢慢的斟了一爵酒,咕的一下又喝乾了。這麼自斟自飲,一連喝了八九爵,一壺幹了,又從另一壺裡斟酒,斟得極慢,飲得卻是極快。
那宮女是孫尚香的貼身宮女,從江東一直跟著她到了長安,和她相處日久,對她極是關心。見她如此飲酒,心中一陣陣悸痛,終於忍耐不住,道:“娘娘,別再喝了。”
孫尚香又喝乾了一爵酒,道:“娘娘,我還是娘娘麼?”伸手指著自己,道:“我現在這樣子還像個娘娘麼?”就她現在這樣子而言,是不像個皇后。若是扔到現今的大馬路上,不是被好色之徒乘機劫色,便是被某個正人君子送去醒酒中心。
那宮女道:“這男人沒一個好東西,娘娘為這種人傷心不值!”
孫尚香斟了一爵酒,喝乾了,說道:“呃……誰說我為他傷心的!他配麼!我是在為我自己傷心,我當時怎麼就鬼迷了心竅,看上他了,不聽大喬她們的勸阻,硬是要嫁給他……”斟了一爵酒,又喝乾了。
那宮女道:“娘娘,別再喝了,再喝你就醉了。”
孫尚香道:“醉了才好,醉了就什麼也不知道了。”
說話間,又喝乾了一壺。其時孫尚香已有七八分醉了,舉起那酒壺晃了晃,發現沒酒了,擲在一旁。又舉起另一隻酒壺晃了晃,發現還是沒酒。一連晃了五六隻酒壺,都沒有酒,便道:“去取酒來。”
那宮女道:“娘娘你可不能再喝了。”
孫尚香提高嗓音道:“去取酒來!”
那宮女連連搖頭,孫尚香道:“連你也不聽我的話了?”
那宮女跪倒在地,道:“娘娘,你真得不能再喝了!”眼淚順著面頰流了下來。
孫尚香站起身來,向她瞧了幾眼,出了一會神,道:“呃……你不去,我自己去!”腳步蹣跚,搖搖晃晃地向外走去。
那宮女起身上前,將她攔住。孫尚香也和武松差不多,一分酒一分精神,十分酒十分力氣,伸手抓住她的手腕,略一運勁,便將她甩在一旁,奪門而出。忽然之間迴廊轉角閃出一個人來,孫尚香嚇了一跳,收勢不住,直向那人懷中撞去。恰在這時,一股酒勁湧了上來,孫尚香哇地一聲,一口穢物,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