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少女道:“我是且末人。”
姜維道:“且末……且末……”低頭沉吟,驀地裡抬高聲調:“想起來了,《漢書》裡有關於且末的記載,是這麼說的:‘且末國,王治且末城,去長安六千八百二十里。戶二百三十,口千六百一十,勝兵三百二十人。輔國侯、左右將、譯長各一人。西北至都護治所二千二百五十八里,北接尉犁,南至小宛可三日行。有蒲陶諸果。西通精絕二千里。’好傢伙,離長安六千多里地,你一定在道上走了很久了吧。”
那少女道:“嗯,你的記性真好。這段話我娘也叫我背過,可我背來背去,總是記不住。”
姜維道:“且末離中土甚遠,你大老遠跑來做什麼?”
那少女道:“我娘叫我來找爹爹,順道查訪一件事情。”
姜維聽她說她爹爹在她還沒出生的時候就到中原來謀生,她一生下來就沒見過爹爹,不知道他長啥樣,這情景倒和自己有幾分相似,同病相憐之感油然而生。他想到了這個自然而然地想到了自己死去的父親,淚珠在眼中滾來滾去。
那少女問道:“怎麼,你爹爹也離開你跑到外地去了?”
姜維再也忍不住,哇的一聲哭了出來,道:“我爹爹已經……已經死啦,我再也見不到他啦。”
那少女道:“真是對不起,我把你弄哭了。”取出錦帕遞給了他。
姜維接過帕子,擦擦淚,道:“不好意思,讓你看笑話了。”
那少女道:“是我不好意思才對,我不該說這話,讓你傷心了。”
姜維道:“沒什麼,你又不知道。你爹爹到中原後在哪做事?”
那少女道:“聽娘說他在長安。”
姜維喜道:“我就住在長安,你爹爹姓什麼叫什麼,跟我說說,我幫你打聽打聽。”
那少女搖了搖頭,道:“我不知道我爹爹叫什麼名字。”
姜維覺得很好笑,可不敢笑出來,道:“你娘沒告訴你?”
那少女道:“嗯,她說這次讓我來找爹爹,是對我的一項考練,看看我能不能辦大事。如果我知道了爹爹的名字,那樣找起人來很容易,就不叫考練了。”
姜維道:“長安城裡可住著好幾十萬人,你不知道你爹爹的名字,這茫茫人海的,可上哪找去?”
那少女笑了笑,道:“我覺得應該不會很難找。”
姜維笑道:“你沒去過長安,等去過以後你就不會這麼說了。”
那少女道:“長安是大漢的京城,肯定是小不了的。不過既然娘不肯告訴我爹爹的名字,還說知道名字之後,找起來人就很容易了。那爹爹一定是個很出名的人,若是尋常的人知道名字打什麼緊?長安城裡人雖多,可是出名的人並不多,應該不難找的。”
姜維深以為然,道:“有道理,有道理。不過,話說回來了,你們父女倆素未謀面,第一次見面總要有樣東西記認吧。”
那少女道:“這倒有。”說著從袖中取出一軸畫,道:“這是我爹爹的畫像,上面還有他親筆簽下的名字。”
姜維道:“噫,既然你爹爹在畫上落了款,你怎麼會不知道他的名字?”
那少女笑道:“問題就出在這裡,上面是有我爹爹的名字不假,可是那名字實在太潦草了,我反反覆覆看了不下一百遍,也看不清楚上面到底寫得是啥?我想爹爹一定是個武人,到長安後,我就在武官中好好找尋一下,一定會有收穫的。”
姜維點了點頭,道:“武將大多不識字,字跡潦草難認,實屬平常。你分析的有道理。這畫能借我看看麼?說不定我認得這人,你也就不用費勁去找了。”
那少女笑道:“有什麼不可以。”將畫遞上。
姜維展開一看,只見畫上人物長著一張馬臉,面目可憎,就好像把賈仁祿的臉縮小了壓扁了放在畫裡一樣。畫末還有一行簽名,別人看起來像天書,可他卻再熟悉不過,正是簡體的:“賈仁祿”這三個狗爬大字。他大吃一驚,叫道:“是他!”
那少女心頭一喜,道:“你認得我爹爹!”
姜維笑了笑,道:“再熟悉不過了,我就住在他府裡。”
那少女雙頰一紅,重複道:“你就住在他府裡。”頓了頓,道:“你怎麼會住在他府裡?”
姜維道:“這事說起來話可就長了。你肚子餓了吧,還是先吃飯吧。”
那少女擺了擺手,道:“我不餓,也不累,你快和我說說吧。”
姜維點了點頭,道:“你爹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