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時間凝固的一瞬間,帳簾被掀了起來,素葉水河谷的疾風吹進了這個開了天窗的帳篷,一個手持馬槊,身著銀白色明光甲的清瘦武將走了進來,他年輕的臉上散發著和身形不相稱的激烈神情。後面一隊手持弓弩計程車兵也跟隨而進,尖利的箭鏃封住了兩個黑衣人。
“馬隊正,小郎君在他們手上,要千萬小心。”王勇疾呼。馬隊正揮了揮手,弩手向後退了退,但箭頭始終指著兩個黑衣人。
“花紋色的彎刀、飛鉤,你們不是突騎施人,也不像是純粹的武士。”馬璘淡淡地說道,臉上表情漸漸開始平靜下來。兩個黑衣人對視了一眼,好像不明白馬璘在說什麼。
“讓開!”黑衣人刀鋒離王霨的脖子更近了些。
“放開!”王勇也用不熟練的突厥語吼道。
黑衣人沒有回答,只是將冰冷的刀鋒貼上了王霨的面板。
“好漂亮的花紋,這是……這是……上品的大馬士革彎刀啊!”王霨骨子裡的宅男本性暴漏無疑,沉迷虛擬,忘卻現實,生死關頭,還沒有忘記在自己心中炫耀一下在網上查到的冷僻知識。“等等,大馬士革彎刀,難道他們是大食人?”
王霨心念一轉,忽然嗚嗚哭了起來,邊哭邊喊:“王勇哥哥,你趕快救救我,我害怕,這些大食人好可怕,他們的刀真冰冷啊!”
黑衣人見王霨哭泣,只當是小孩子害怕了,桀桀地怪笑了一聲,然後又高呼了一次,“讓開!”
“大食人?!”王勇仔細盯著王霨看了一會兒,然後凝重地望向馬璘,“不是突騎施人?”馬璘想了想,點了點頭,“肯定不是突騎施人,武器和身手都不像。”
王勇後退了一步,將橫刀收回刀鞘,讓弓弩手閃開一條道,但弩手的箭依然對著黑衣人。
“走,門外,放開!”王勇用手比劃著給黑衣人說到,同時給馬璘使了個眼色,馬璘想了想,點了點頭。
黑衣人好像沒有完全明白王勇的意思,王霨繼續哇哇哭著,王勇更加焦急,又退後了一步,用手比劃著再說了一遍。
黑衣人似乎明白了,開始緩緩向帳簾處移動。前面一個黑衣人抱住王霨,彎刀緊緊貼著王霨的脖子。後面的黑衣人背依著同夥,持刀警惕著後方。
看到黑衣人的謹慎的架勢,王勇不禁點了點頭,但眉頭鎖得更緊了。
。。。
 ;。。。 ; ; “果然動了!”大帥捋了捋長鬚,“六郎,通知各軍將士迅速收拾停當,隨時候命。另請各軍主將速來偏帳議事。”
悠遠的傳令聲在軍營中迴響,安靜的大營忽然動了起來,好像一頭猛虎從沉睡中甦醒。
大帥回頭一笑,“六郎,咱們走吧,如果情報無誤,破突騎施人就在今夜!王勇,勞煩你留在這裡保護霨兒。”
杜六郎跨步走到大帥前面掀起了帳簾。透過帳簾,但見連綿不絕的大營中火光點點,人影幢幢。而遠處的碎葉城中,也燈影綽綽,聲音嘈雜。
此時月亮已漸漸升高,月光清冷,透著絲絲涼意。月光下碎葉城周邊卻馬嘶人沸,一場鐵和血的撞擊即將展開。
隨著大帥和杜六郎的離開,大帳裡又安靜了下來。王勇依著大帳的支柱,在思索著什麼。
“王勇哥哥,你剛才給父親大人說了什麼?”王霨覺得自己基本能夠適應這個幼小的身軀了,從床上半躺起來問道。
“小郎君,你現在要好好休息。有些事,你還不需要知道。”王勇悶聲悶氣地回答。
“哦,”吃了個閉門羹,王霨有點小鬱悶,“要開始打仗了嗎?”
“是,”見王霨沒有再糾纏之前的問題,王勇也就耐心地解釋,“看起來突騎施人待不住了,想趁夜攻擊我們大營,畢竟他們對守城更沒有信心。”
“突騎施人莫非是西突厥的一支?”王霨感覺好像之前在網上看過突騎施這個詞條,隱約有點印象,就隨口問道。
“小郎君真是聰明好學啊!”王勇臉上有了些許笑容,“西突厥共有十姓部落,突騎施是其中一支。明慶年間,西突厥臣服我大唐,高宗皇帝以懷德之心羈縻西突厥餘部,突騎施人被置於絜山都督府,歸安西都護府統屬,當時本以為西突厥氣數已盡,誰知天不亡突厥,突騎施人數十年間竟連續出了幾個豪酋,以這素葉水河谷為根基,遊牧耕作,收攏西突厥餘部和附近的胡人,一躍成為控弦十餘萬的大勢力。當時突騎施首領烏質勒深知我大唐的赫赫武功,不敢有非分之想,向長安上表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