妁之言,已是身不由己,若再心不由己,茫茫深宮如何自處?這是他虧欠你的。”
我停下腳步,驚訝地轉過頭,正對上他溫潤的雙眸。他是什麼意思,公然支援我反抗皇帝大人嗎?他居然比現代人還思想解放!
“晏殊,我謝你。”我錯開目光,看著樹梢間跳躍的鳥兒:“其實我也常想,若沒有碰上他,我現在會過著什麼樣的生活?結廬在人境,而無車馬喧;還是明月松間照,清泉石上流?可是想著想著,自己也會覺得好笑,如果沒有入宮,這個年紀我也該嫁人了吧,那不過是另一種辛苦。這天地雖然大,可身為女子,卻註定不自由。”
“你——”晏殊正要說話,被我笑著打斷:“本宮還記得欠著晏大人一個承諾,若晏大人不想戴這花了,本宮可以——”
“皇后娘娘的承諾何等貴重,微臣怎捨得浪費這等微不足道的小事之上!還是先記在賬上。”看來這傢伙是打定主意玩把大的了,我當初怎麼就把自己套進去了!
我們邊走邊聊,倒也熱鬧。才走出林子,就見皇帝大人正帶人往林子裡走。疏影和捧著茶盅的小宮女赫然在列,而最出奇的是皇帝的隨員陣容裡還有個從衣著判斷既非嬪妃也非宮女的女子。
“臣妾(微臣)參見皇上。”我們兩人同時向他行禮,然後走到他身邊。仔細一看,那女子有幾分眼熟,應該是新選出來的秀女。我記人臉的水準極差無比,經常被爸媽埋怨眼裡沒人。但是隻要有人提示我她的名字,我就能把她的全部資料背出來。
“罪女白蘭給皇后娘娘請安,給左相大人請安。”發現我看她,立刻跪在地上向我行禮。
“皇上,這是怎麼了?”這稱呼,這陣仗是要做什麼?
“疏影,你和你主子說!”皇帝連看都懶得看那個叫白蘭的女子一眼,徑直找晏殊說話去了。疏影應了句“是”,便一五一十地複述此事的來龍去脈。
她從林子裡出來,倒好了水,本來就要回去找我,卻被突然殺出來的小太監抓到了,說是皇帝召見。她跟著去了才發現,這個叫做白蘭的秀女脫離了秀女們的花朝聚會指定範圍,跑到清晏閣附近,和皇上“偶遇”。皇帝陛下沒有上當,便讓李福海問她。精心設計的“豔遇”沒有效果反到招來審問,她害怕之下說辭更是漏洞百出。皇帝不想再聽她噪羅,便讓李福海派人去找宮正疏影前來處理。本來李福海滿心以為我會和疏影在一起,聽了解釋就會一起過來,但我們卻單獨行動。所以一夥人就押著這個秀女前來尋我。
“白秀女,本宮且問你,教導嬤嬤可曾為你講過,這一個月的禮儀教導是為了什麼?秀女是未來的宮妃,侍奉御前,綿延皇嗣,職責重大,德容言工缺一不可。你今日所為,已令你失去秀女的資格。本宮依照宮規,必須遣你出宮。送白秀女回儲秀宮整理,李公公,請您派妥當的人將白蘭小姐好生送回漢中白家,千萬別怠慢了。”我端起皇后的架勢。
“白蘭知罪,請皇后娘娘再給白蘭一個機會!”她給我磕了個頭,泣不成聲。
“斷送了你機會的人,正是你自己。本宮不能為了你亂了宮中法度,帶她下去。”我這也算是救她,宮中法度森嚴,容不得小女孩式的任性,她這種性子遲早出事,還會帶累身邊的人。示意李福海著人將她拉走,我轉向疏影:“宮正疏影聽令,本宮命你先將牽涉人等押下,三日內查清此事來龍去脈。請魚姑姑去趟儲秀宮,傳本宮的話,嬤嬤們都是宮裡侍奉過兩代的老人了,本宮信得過她們才將教導秀女的重任相托,讓她們不要辜負。”
“慢著,梓童仁慈的也太過了。”皇帝打斷我的話:“非經傳召貿然覲見,違犯宮儀衝撞聖駕,說她是大不敬也不為過。就這樣遣她出宮便算了?”
“皇上,這白秀女雖然行事唐突,卻並非那種無人臣之禮的大不敬之徒。她是因為愛慕皇上才如此行事。女孩子家的芳心可貴,就算皇上不能接受,也請心存憐惜。”我看了他一眼,默契配合他的“雙簧”。
“梓童心懷仁慈,可那位白小姐看起來卻並不領情。”皇帝搖搖頭。
“本來也不用領情。臣妾緣情依法決斷,她只要領罰即可。”我故意說道。不過是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姑娘,辦了件沒腦子的事,本來也沒有多嚴重。雖然客觀方面嚴重違反了碧落律中有關“大不敬”的規定,然而主觀上不具備“大不敬”的故意,也沒造成多少社會危害,符合從輕或減輕處罰的條件。照章辦事而已,不算什麼仁慈。
我們三人帶著長長的尾巴往回走,皇帝嘆了口氣,說道: